赵长宁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还有假,我骗你做什么?”
闻安臣笑道:“既然已经抄了十遍,那么想必对里面的东西都是记得清清楚楚了?”
赵长宁扬了扬下巴,很是骄傲道:“你问就是。”
闻安臣笑了笑,便开始提问。
果然,赵长宁没有撒谎,她竟然将洗冤集录中每一处都是记得清清楚楚,闻安臣在里面挑了三四十处问她,她都是回答的跟书中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差错。
闻安臣笑道:“看来你这段日子真是用了心的。”
赵长宁扬了扬小下巴:“那是当然!”
“不过啊,也不要骄傲自满。”
闻安臣笑道:“现下你只是把这些东西背下来了,背下来,自然是有用的,但就算是全部背下来,也并不就意味着这东西是你的了。你还要学会运用才行!”
“这些日子我忙着清丈土地,不在州衙之中,有些东西也没法儿教你。这样吧,有个法子很是不错,你明日去刑房之后,就根鞠效忠说,把过去那些年间比较大的凶杀案子的卷宗都调出来,就说是我说的。”
“把这些卷宗调出来之后,你每一个卷宗都要细细的看,然后每一个案子你都要将前因后果全部再重新理一遍,将案发现场还原,将验尸报告看得仔细,然后把这每个案子都做一个总结。到时候本官是要提问你的!”
“你若是能把几十个案子都这么细细的过一遍,用自己的想法去看,用自己的想法去总结梳理,等这些都弄完之后,你的长进就会很大。”
赵长宁脆生生的答应下来:“好,我明日就去找鞠效忠。”
闻安臣笑了笑没再说话。
第二日,闻安臣又一次回到了张家堡镇。
而此时,秦州城里里外外,有一个消息已已经传得满天乱飞,说是秦州典史闻大人,去张家堡镇清丈土地,要去张家的田庄之中丈量土地,结果被张家家丁一阵暴打,据说连闻大人都被打伤了。
得到消息之后,知州黎澄大人,大为惊怒,立刻要上奏章弹劾张家,弹劾那位巩昌府的张推官为祸乡里,不配合朝廷清丈土地,殴打官府中人。
这传言有鼻子有眼儿的,由不得人不相信。
其实传言中说的大部分也都是真的,只不过,是对事实略微加了一些夸张和加工而已。
比如说闻安臣就没有被打伤,但在这传言之中,这位典史大人可是被打得非常惨,据说都见血了。
这个传言,自然是闻安臣让人放出去的,也只有他才有这种力量可以让一个传言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就传遍秦州城内外。
闻安臣之所以让人放出这个谣言,目的有两个,第一是向张家施压,闻安臣向张家施压,并不是想让张家改变什么,毕竟此时最不愿意张家改变的,其实就是闻安臣。闻安臣就是要让张家维持现状,就是要坐实他们殴打官府中人,不配合朝廷清丈土地政策这个罪名。若是张家想要改变,闻安臣还不乐意呢!
这会儿就算是张家哭着喊着让闻安臣去他们家里清丈土地,并积极配合,闻安臣也是不会去的。闻安臣就是要在张家头上结结实实的安上这个罪名,翻不过身来!
他这段日子都不会去动张家,会一直等到朝廷的旨意下来为止!
闻安臣之所以把这个消息放出来,要惊动张家,其实他的目的就是想得到一个羞辱张家的机会!
而他的第二个目的,则是警告其他人。
闻安臣已经可以预料得到,这一次张家做出这等事情,打了官府中人并且不配合清丈土地,而官府竟然也确实不再去张家清丈土地之后,说不定,就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比如说秦州城中一些一直在观望的士绅大户富商——这会儿说不定心中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他们就会想了:“既然张家能这么做,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做?”
“既然官府在张家面前这么软弱,我为什么就不能试着跟官府抗衡一下?”
而闻安臣放出这个消息,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官府不是在张家面前软弱,只是不想跟张家玩儿小的,要玩儿,就玩儿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