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是打屁股打大腿,之前吴中行他们四个人,被打完之后,被行刑的位置那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只不过看着厉害,但实际上,却不是太严重,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而周元彪被打的很惨,他的一条腿直接被打断了,从此之后,落下了终身残疾。
打完八十板子还不算,又将邹元标谪戍都匀卫。
还别说,人家邹元标心态还真是不错,他被流放的这个地方,在万山之中,极为荒凉,跟京城的繁华可是万万不能相比。但他却是怡然自得,在这里著书立说,修身养性。
说起来,这邹元标日后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此人后来官居二品,成为了明末东林党的领袖人物。
开办东林书院的三个人里头,就有他。
而他跟张居正之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其实还刚开始,他在这会儿反对张居正,但到了后来,他甚至还一度想要为张居正平反。不得不说此人确实是个君子,他反对张居正,是因为公愤而不是因为私情。
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五个人被杖刑被流放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几个月了,但是直到今天,才传到龙安府来。
毕竟龙安府离着京城太远,消息传递不便,而且这种消息,朝廷也不会以快马加鞭的形式四处散播,不会来个什么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之类的,所以消息传过来是相当之滞后的,过了许久方才被龙安府的大伙儿知道。
消息传过来的当天,董鸣长就将闻安臣招到了府衙之中。
三衙的书房里头,董鸣长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不语。
他整个人都非常沉闷,甚至有点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好像他的精气神儿被人抽走了一般。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张纸摊开了,上面写的内容便是关于吴中行几人被廷杖的事情。
闻安臣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没有说话,实际上他已经大致猜到了董鸣长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他将桌上的一张纸,拈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看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里头的内容,和他事先就已经了解的这一段历史,并没有什么差池,人还是那几个人,事儿也还是那几件事儿。
他现在只是庆幸,幸亏自己及时阻止了董鸣长上奏。
过了好一会儿,董鸣长方才抬起脸,看着闻安臣,轻轻叹了口气,道:“闻安臣,当真是要多谢你了,我真是没有想到,首辅大人,竟然会行事如此酷烈,如此毫不留情。”
他言语之中充满了失望和悲哀,显然对张居正的做法非常不理解,也非常愤怒。
闻安臣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轻声道:“张居正张大人有自己的理想,他要改革,要改变大明目前的情况,而他要改革,他就不能离开朝堂,他就要继续掌握权柄,他就要夺情起复。吴中行他们,也有自己的理想,所以他们反对。但是,他们的力量,比不上张大人强,所以,最后就是他们被廷杖,被流放,而张大人毫发无伤,继续留在了朝堂之上。”
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其中有些慷慨激昂的样子:“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他们五个人,我不知道董大人您发现了没有?反正我是觉得,他们五个人都是君子。其中除了邹元标之外,其他的四个人,要么是张大人的门生弟子,要么就是张大人的亲信。而他们,却是不顾及与张大人的情谊,直接上书反对。”
“实际上,张居正张大人继续呆在首辅的位子上,对他们来说,是有好处的。而张大人过去实行的改革之中,他们的利益并未受到任何的损伤,而这一次利益受到损伤的那些人,反而没有一个起来反对。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看得清楚。他们看得很清楚,张大人此时,是势必要留下来的,是扳不倒的,于是他们明哲保身,再寻找机会而而动!而吴中行他们,他们或许也知道张大人是扳不倒的,但他们为了心中理想,还是上书了,所以比起那些人来他们是高尚的。”
“但同时,他们也是不理智的。要我说,张大人留下了,是为了大明,大明与心中理想,孰重孰轻,总该有个掂量!既然张大人留下来对整个大明是好的,那么为什么为了自己心中过不去的这一个坎儿,拧不过的这一口气就非要上书反对呢?”
闻安臣的话,让董鸣长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闻安臣若是跟他说这些话的话,他断然是听不进去的。但这会儿闻安臣跟他说,他听完之后心中却是颇有一些感触了。
闻安臣知道这句话说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很容易冒犯了董鸣长,所以他便准备告辞。
但是在告辞之前,他却还要说最后一件事。
“董大人,现下其实你有一件事要做。”闻安臣道。
董鸣长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道:“什么事儿?”
闻安臣笑道:“现下是铲除张诵最好的时机。”
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吴中行等几人被廷杖的消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