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多么厉害,但经验却是极为丰富,少有人能比。他一看便是知道,这案子肯定是极为棘手的,
试想一下,一桩三十年前的悬案,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还没有一个下场,没有一个结果,能不棘手么?能不难办么?
若是好办的话,早就让人给办妥了,还会拖到现在?
等他把状子看完之后,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这状子之中,大体是把当年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当然,既然是孙家递上来的状子,那肯定是有偏颇的,状子里直接就写当年那俩衙役将孙家家主殴打致死云云。
看完状子,董鸣长也算是大致了解了当初的情况,但他自然不会全盘相信孙家的话。
董鸣长把龙安府刑房司吏给叫过来,询问他当初的情况是怎样的?
这位刑房司吏对此事自然是非常清楚的,便又把此事说了一遍,连当初那两个衙役先是被逼供认罪,而后又翻供,等等反复几次的事情也说了。只不过他说的时候,自然又是站在了官府的角度上。
听完这些,董鸣长算是对当初的情况,案子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了。三十年前发生的这件事。算起来一共有三个当事人,其中孙家家主已经死了,而那两个衙役,一个已经病死,只有一位此时还健在,但也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
抛开案情的曲折离奇不说,单这当事人的年龄,就是一个大问题。三个当事人死了两个,唯一活着的一个还是古稀老人。而在这个时代,人均寿命普遍比较低,能够活到古稀之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这在地方上,是要被尊重的。明朝如此,清朝亦是如此,清朝两代帝王康熙和雍正,还都分别办过千叟宴,宴请的便是那些上了年岁的老人。
对待这等年纪的老人,只能询问,别说用刑了,甚至连审问都不可以。若真是用了刑,结果一个不留神,万一在公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这事儿传出去之后,自己这个责任可就得不小。
而且,就算是把人给传到公堂之上,进行问询了,又能问出什么来呢?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又仅有一个当事人活着,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问题是,他说的那些,孙家只怕是不会承认也不会相信的。
董鸣长沉吟片刻,方才开口。
只不过他问的却不是跟案情相关的事情,而是冲着孙思文问道:“你这状子,是什么时候写的?又是谁替你写的?”
董鸣长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众人神色都是有些怪异,不知道这位知州知府大人为何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现下难道不是应该审案吗?为何问了一句看似与案情无关的话呢?
而闻安臣在下面听了,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微笑,暗暗叫好,心道:“看来董大人也想到这一点了。”
没错儿,董鸣长之所以问这一句,是因为他起了怀疑之心。
他方才忽然间就想到,自己是今天刚刚到的龙安府,刚刚在府衙之中安顿下来,距离自己进府衙到现在还不足两个时辰,而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这孙家的人就上门来告状了。
自己来到龙安府的消息,除了府衙之中一些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因为自己这次过来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来,只是一辆马车两三个随从,拉着不多的行李而已。瞧着跟一般的游学的士子,没有太大区别,自己也没有提前通知龙安府这边,也没有让府衙的人去迎接,还是自己找到的府衙,而后才亮明的身份。
照理来说,龙安府中这些人应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才对,可是孙家人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董鸣长此人,为人刚正严明,但他并不傻,恰恰相反,他做了这么些年官儿,沉沉浮浮,官场倾轧,早就对官场上一些魑魅魍魉的手段清清楚楚。
他立刻便意识到,这只怕是龙安府中有人算计自己,而此人在龙安府中地位肯定还不低。
因为若是地位太低的话,他算计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而且地位低的,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甚至根本都不会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算计自己的,应该是跟自己地位相近的那几个人中之一。要么同知,要么推官……。
而他看这张状子很新,似乎是这一两天之内才写就的,于是便有此一问。
他这么一问,孙思文顿时一愣,不过他没有多想,立刻不假思索道:“这状子是昨天草民请城东的王讼师写的。”
“哦?昨天写的?”
董鸣长微微一笑,淡淡道:“你昨天就知道本官今日要来上任么?可本官怎么记得,本官离京的时候,也没告诉几个人,即将到达龙安府的时候,也没告诉几个人。那你是怎么得知本官今日要来上任的呢?连状子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