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放眼整个大明朝,参将也都是中高级军官。
重建三屯营镇城竟然要一位参将来亲自负责,可见对这个工程的重视。而这位齐大人也真是雷厉风行,竟然亲自来营中传令了。
齐参将脸色冷峻,一摆手,下面一个亲兵打扮的骑士便是翻身下马,拿出叠得厚厚的一块布来,伸手展开,却是一张足有三四尺方圆的地图。
“这是三屯营还未建好的西墙的地图。”齐参将冷电也似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缓声道:“你们这一营的两千多人,负责整修的是西城墙,西城墙长八百丈,厚两丈,高三丈。你们这个营里,一共是有十八支来自不同州县的队伍,每一支分得的月末在四十多丈,来,都来瞧瞧自己是哪一段儿。”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那地图颇为粗糙,只标识了不大的一片区域,闻安臣这几日多在三屯营周边转悠,倒是认出来了,这正是三屯营西边儿的地图。图中一条粗大的黑线,从北贯穿至南,黑线并不是直的的,想来就是那西城墙了。他瞧着,这一次三屯营扩建,向西推移的还真是够远的,这条黑线所在的位置,在原先的城墙西边儿至少五六十丈开外。
黑线被分成了若干段,每一段上都写了某个州县的名字,显然,就是来自这个州县的民夫队伍负责的那一块儿。闻安臣很快就找到了秦州的字样儿,在那条黑线的从上往下数第二个,在整条城墙上说来,几乎是最偏北的位置。
至于长度,和别的州县分到的也差不多。
“你们的差事,除了这西城城墙之外,还要建一座大校场。盖因大校场在西门之外。”
齐参将说了一句,见下面的人颇有些神色不满的,顿时脸一拉:“怎么,还不愿意是么?那你们就去修东城墙去算了,对了,忘记说了,东门外地势低洼,常年存水,是以这一次要在东门外挖一个三五百丈长,最少一丈深的大湖,你们谁愿意去干这个差事?”
这一下,再没人敢展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了。
看来修哪段儿城墙都不轻省,各有各的难处。
“你们能留在此地,不用去修建边墙,已经是足够幸运,还敢心存不满?”齐参将身上神色骤然变冷,寒声道:“别的我也不说了。就一句话,若是三月之内完不成的,便把你们都给杀了,尸体也当成城砖,筑进墙里去!”
说罢,打马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闻安臣等人都是觉得一股凉气儿从脚底板直接透了上来,让人浑身寒意。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凶狠了。但这齐参将说出来的时候,却是给人一种他说到就会做到的感觉!若是到时候没有完成,那可真是会被杀了筑进城墙里的!
“哎,你们呀……”
过了一会儿,杨诚送走了齐参将,回来瞧了大伙儿一眼,抱怨道:“方才可是把齐参将给气坏了,你说你们能留在这儿就是多好的差事,一听要额外修一个大校场还不满,惹得齐参将不满意了吧?哎,真是……”
抱怨了一阵儿,杨诚便给大伙儿安排具体的事务。
虽说修建三屯营镇城是齐参将统管,但西城墙这一摊子,却都是杨诚负责的,至于大校场,那是城墙修建好之后的事情了,倒是不用太着急。
当日下午,杨诚便把众人都带到了西城墙的修建工地上,到了那里,闻安臣瞧见,地上已经用石灰撒了两条线儿,两条线中间的距离大约是两丈四五尺,闻安臣心道,这应该就是城墙地基的宽度了。
在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是两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看穿着,不像是很有身份的,都是寻常的青布衣服,而且上头都沾满了泥点子,还有白灰,两个老者都佝偻着腰,不过看着身子骨儿还算健壮。
见杨诚过来,两人赶紧上前行礼。
“这是老孙,这是老张。”杨诚给大伙儿介绍了一下。
原来这两人乃是负责西城墙修建的工匠,都是很有经验的匠人,曾经参与过许多城池军堡的修建,这些匠人都是属于工部管理的,这一次蓟镇修建工事,张居正一声令下,给调拨过来大量的工匠,用来指挥民夫们具体该做什么。在明朝,匠人地位不高,所以杨诚对他们也没什么尊重的。
杨诚更像是监督,两个工匠才是具体指挥干活儿的。
老张和老孙开始给大伙儿讲解垒砌城墙的具体细节,首先要把白线范围内的土都深挖,挖到约莫五尺深,然后开始打地基。这一次重修三屯营镇城,镇城城墙所有的,都是大砖和石材,而非夯土。所以工程量很大,而且容易被砸伤。
用青石打好地基之后,还要在上面一层层的垒砌城砖,其中更有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事情说清楚之后,一刻停歇都没有,立刻就开干。
之后的日子,乏善可陈。
民夫们干活儿,闻安臣监工,顺便再跟杨诚搞好关系,那两个工部来的匠人,老孙和老张,闻安臣也和他们混的很熟了。
说起来,闻安臣有秀才的功名,还是一州之刑房司吏,地位是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