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安臣只是淡淡笑着,轻轻饮了口酒,仿佛此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张六兴也不墨迹,直接答应下来,他出了包厢一趟,少顷张安便带着几个下人过来,进了包厢,把一大包银子放在孙阿七面前。
他虽然不得不奉承孙阿七,给他送银子,但从骨子里,张六兴是不服气的,所以也是时刻想办法还击。八百两银子,便是五十斤重,这么沉重的一大包,让孙阿七如何拿得回去?
这也是暗暗的摆了孙阿七一道。
孙阿七脸色更黑了,瞧着张六兴,只是冷笑。
席间觥筹交错,谈笑炎炎,但谈笑的,主要是闻安臣和张六兴两人,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哪怕是心底里恨不得杀了对方,面子上也不会表现出来丝毫。两人推杯换盏,时不时的还爆出一阵笑声,宛如多年老友。
而孙阿七却是一直铁青着个脸,也不说话。
不过没人理会他的感受。
现在张六兴心里也有底气了,知道自己既然送了钱,又有闻安臣在,那孙阿七就不敢不办事。他若是还继续折腾张少謦,那就是打闻安臣的脸!
而且闻安臣也确实是不希望张少謦死的——至少是不希望他现在四。这案子是过的他的手,若张少謦现在死在秦州城的大狱里,那么对外可就说不清楚了。说不得就有人会造谣说是他制造冤案,然后勾结牢子将张少謦杀死。
这种可能,不是不会出现!闻安臣甚至敢断定,张少謦若真是死了,张家肯定会散布这样的谣言。
现在不能死,以后明正典刑就是了。
孙阿七呆着很没意思,没多一会儿就告辞了,闻安臣也没没留他。
两人站在窗前,瞧着孙阿七拎着那一大包银子费力的往家里走,都是露出一抹笑容。
“闻官人,真有几分手段呐!”
张六兴看了闻安臣一眼,似笑非笑道。
“张员外过奖。”闻安臣笑道:“在下可是没什么本事的,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这话,言不由衷了吧?”张六兴笑道。
他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暗骂:“谁会相信你的鬼话?现如今秦州城中说你是心有珠玑,智计通神,必将飞黄腾达的有的是,但说你是只靠走运才能到这一步的,可一个都没有!”
“我瞧那孙阿七,似乎是心有不甘呐!闻官人你擒毒蛇于手,却小心被毒蛇反噬。”张六兴做回座位上,一边喝酒一边笑道。
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但言中之意,既是盼着闻安臣倒霉,也另有所指。
“张员外放心。”闻安臣嘴角微微一勾:“在下既然拿得住,就不怕被反噬。”
“在下虽说是拿蛇的能手,但却只拿招惹自己的蛇。”闻安臣盯着张六兴笑道:“若是蛇不惹我,我也不会拿它。人走认路,蛇走蛇路,互不相干。”
张六兴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了。
他如何听不出来,闻安臣说的是蛇,其实是在说他。言下之意自然是,张家只要是不招惹他,便是相安无事,但若是敢招惹他,那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了。想想那凶狠毒辣的孙阿七在闻安臣面前忍气吞声,一句硬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张六兴忽然心里一寒,开始怀疑自己暗地里算计闻安臣这件事,是不是做对了。
于闻安臣和张六兴而言,这顿饭吃得其实也不舒坦,从孙阿七走后,两人便一直在交锋,话里话外都是带着三分刺。
不多时,两人便也散了。
又过了两日,闻安臣没有去上值,而是请了假。
今日他要和谢韶韵出城一趟,不为别的,就是要去看看自家那个庄子。庄子已经是成了他的产业,自然要去看一看,瞧一瞧的。现下家业不大,每一笔收入都很重要,闻安臣也想看看,这庄子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收益。
闻安臣让鞠孝忠帮忙雇一辆马车。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什么事都自己做,只要吩咐一句,就有人抢着去干。
比如说这一次给他帮忙的鞠孝忠,就很是让刑房的其他书吏眼红。能被司吏老爷叫去做事,那是信任看重的表现
闻安臣昨日吩咐给鞠孝忠的,今儿个一大早,鞠孝忠就带着马车来了。
是一辆很轻便的马车,典型载人用的,车厢不大,也就是够两人坐,如果是如闻安臣这般身材高大的人,说不定还会挤。马车看着很轻便,车身车厢也都刷洗的很干净,连拉车的那匹栗色马都是毛色顺滑,看着就让人舒服。
车夫四十岁上下,长相憨厚,衣衫不算华贵,但很干净整洁。
车厢顶上,插着一个小小的旗子,上面写着‘赵记’两个大字。
闻安臣看到这两个字,神色忽然有些恍惚——赵记大车店,就是前些日子刚被毒杀的秦州判官赵言志家里的产业。现在赵家彻底的破败了,赵言志死了,赵长青和卫氏入狱,只剩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儿,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况。
让闻安臣没想到的是,赵记大车店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