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度这几日过的却一直战战兢兢,吃不下更睡不着,每日巴望着安亲王能够召见他,可心里又害怕安亲王会召见他,他知道自己手中的那些私兵定然是在马旻手中惹下祸事,才会被他牵连的受了幽禁。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爽快些,给人一个痛快,也省的他每日里这般煎熬。
终于在被囚禁的第五日,院子外头围着的兵士散了,一辆马车停在府前,说王爷有请,周度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终于到头了,他将衣裳理的整齐了,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失礼之处,这才上了王府的马车。
楚少渊没有像之前那般,让他一直候在院子里,而是直接见了他。
“王爷!我冤枉呐……”周度刚要开口陈述自己是受了马旻的连累,就见楚少渊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行了,不必多说了,这几日想必你也在府里醒悟了你自个儿的错处,今儿叫你过来无非是两件事儿,头一件就是你嘴里说的这个冤枉,既然你也知道你自个儿做错了,手底下的人再放你手里就不合适了,我原先不乐意接你手里的这些烂摊子,就是不想糊自己一身儿的泥,可这么看下来,还是在我手里合适,若再放你手里,怕往后这些人要成一把不听话却专戳心窝子的刀,指不定还要戳到哪儿。”
楚少渊神色如常,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嘲讽之意,只是点明事实,可听在周度耳朵里,却叫他羞愧的直想给楚少渊跪下磕头谢罪。
没理会周度脸上的神色,楚少渊接着道:“第二条,便是你与马旻,你可知道我将他抓到私牢里头,他吐露出了些什么事儿么?”一边儿挑眉,一边儿看着周度的神情,楚少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前朝皇室的后裔,真是不简单,本王心里终于明白,你那么千方百计的要握着兵权霸着土司的位置不放,是怎么回事儿了。”
周度心底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放到了天光之下,叫他一时惊恐失措的瞪着眼睛看着楚少渊,一脸的仓皇。
愣了一下,他急忙分辨:“不!不是的!王爷您是误会了,我没有那份儿心思!这土司的位置原先怎么来的,王爷应当也是听说过的,真不是!”
周度错乱的解释着,最后灵光一闪,他就说怎么马旻刚放出去,安亲王爷就直接将他也放了,真是好歹毒!
“王爷,马旻的话您可千万不能信!我……”
“行了!不必再说了!”楚少渊看够了他脸上的慌乱与失措,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
这话在周度耳朵里,却只当楚少渊是再不信他了,神情颓败至极的呆呆看着楚少渊,嘴角嗡动几下,竟有些痴呆了的样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就知道他早晚得被人扒出来身世,这般的身世,难怪王爷不信他,若是将他换成王爷,只怕也不会轻易就信了一个前朝余孽。
“既然你已经了解了事情,往后一心一意的跟随在本王身边,本王自然会保你无忧,但若是再有这般三心两意的时候,即便是父王不追究你,本王也绝不会放过你!”
楚少渊懒得与他多说,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周度听了楚少渊的这句话,脸上的僵硬褪去,神情像是又重新慢慢的活了过来,不敢相信的问道:“王爷,您是说,下官的事您已经上报给了皇上?皇上说不追究下官?”
若非如此,安亲王爷又如何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了自己!
周度有些不敢置信,前些年还听说有打着前朝遗孤的口号在边境发动战乱的事情,这才过去多久,皇上就真的不予追究自己了?
“怎么?你不相信本王?不然你亲自上个折子问问父王的意思?”楚少渊挑眉,玩味的看着他。
周度以为自己一定没了性命,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大的转机,心中喜大于忧,连连跪地磕头谢恩。
楚少渊忍不住皱眉看着周度,他磕头的动作太用力了,头上都红肿了起来,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要磕出血来,随即有些嫌恶的道:“行了,起来吧,没得弄脏了地。”
其实楚少渊刚才的话也不算骗他,早在之前周度卸任了土司之位时,他就递了密函给文帝,告诉了他这里的一切事情,事情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文帝并没有立即处置周度的意思,只说看此人行为举止倒是可以一用,只是不能重用,要徐徐图之。
然后楚少渊便明白了文帝的意思。
毕竟大燕经过了三代到了文帝这里已是第四代的帝王,若是还这般忌讳前朝之人,怕要贻笑大方了,况且即便是处置,也要寻个由头,让周度以及子孙后代永远做不了乱才算是处理的妥当。
周度被楚少渊这番嫌弃弄的尴尬极了,止了动作,又将自个儿手中的私兵全都吐了出来,最后被楚少渊安排了一个参将的职位,虽然不能跟土司之位相比,但也是实打实的三品官。
出了安亲王府,周度觉得自己个儿通身都轻快了起来,再想到马旻竟然将他转头就卖了,心中愤恨不已,下定决心往后与之断绝来往。
楚少渊打发走了周度,又将手中的供词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