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岚虽是个女子,但从小在马夫人膝下长大,又哪里是普通闺阁女子能够相比的,她心中的一些弯弯绕绕要比寻常女子多了那么几弯,原先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她实是有些大意了,以为她侧室的名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便只讨好了安亲王妃,什么部署都不曾做过,也是因为顾忌到安亲王妃这个正室的颜面,而这一回她受了这样大的侮辱,怎么甘心就这样将这件事放过去。
马夫人又爱女如命,加之这件事触及到了自家的利益底线,当下便吩咐了小厮,让小厮在马旻一回来就迎进内院当中。
马旻这几日正在与周度接手着兵士的冬装以及军粮问题,两家虽然一同推动了卓家土司的易主,但手上的东西却是始终不肯交还回去的,所以达成了共识,只要将卓家土司之位交回便了了此事。
而卓家二房在土司位置上已经得了好处,掌管了整个卓家的田地跟私兵,这些就足够二房在卓家横着走了,是以,他们也不曾这般咄咄逼人,定要将周度手中的一切都收回来,只是你进我退的收了些边边角角不打眼的东西回来,算是给卓家长老一个交代。
此时马旻忙的差不多了,回来之后听得自家夫人急切的将事情与他细说了一遍,脸上的那份疲倦一下变成了阴鸷,他确实没有料到安亲王会这样做。
沉默一会儿,他缓声道:“你不要急,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马夫人听了夫君此言,心知夫君性子的她一下就炸了:“还不着急?岚儿在王府里头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冤枉?若是安亲王有这个心思,怕是根本不会对岚儿这般不上心,我是不懂你们男人在外头的那些大事,我只关心自己女儿快活不快活,别的不说,就单说安亲王这么做,老爷还看不出来么?他哪里是对岚儿不好,他根本就是在打我们马家的脸!他若当真看重老爷,又何至于到现在还不跟老爷结亲?难道想要白白的让咱们出人出力却一点儿好处也不给么?可别忘了他当初一穷二白的时候,是谁将手头上马帮跟盐运的生意让出来的!如今倒是喂的他白白胖胖,喂出了一个十足的白眼狼来!”
“你闭嘴!疯了么你?”马旻瞪着妻子,“这可不是川南!这院子外头有没有人盯着还未知,你这般说话,是想要引起安亲王的疑心么?”
他与安亲王接触的次数渐多,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少年人的性子,若说宽和,倒是真宽和的,下人上错了茶水,上的点心不新鲜,甚至是饭菜不合口味,他都浑不在意。可若说苛刻,他也是真苛刻的,凡是对安亲王妃不敬的人,总在他这里讨不了什么好。
马旻眼睛眯起来,自己一直以为安亲王只是因为安亲王妃是安亲王的妻室,是安亲王的东西,别人但凡是有点对安亲王妃的不好,就是冒犯了安亲王,这一点上他断定安亲王是个护短的人,自己才会想,不若将岚儿许配给安亲王,那么在旁人对马家不好的时候,安亲王也会爱屋及乌,但现在看来,还是他想错了。
马夫人被斥责之后,神情讪讪,可看见自己夫君一副沉思的模样,又忍不住道:“夫君莫不要不将妾身的话放在心上,咱们马家在川贵可是大户,便是没有这个功劳,往后也不会如何,倒是安亲王,若没有了我们的支持,他可未必能在川贵坐得稳!”
明里暗里都是希望马旻将放在安亲王身边的那些精力收回来,至少不能太让安亲王顺风顺水。
马旻皱了皱眉:“此事我自有定论,你先回将女儿安抚住,不要让她闹出乱子来,我自有打算!”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上了,马旻还不见有所表示,马夫人只好歇了心思,可想想到底不甘心,又凑到了马旻身旁低声说了句:“老爷可别忘了前年宁国公来时,带给咱们的那些话,既然要投,未必旁人就没有这机会!”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马旻看着妻子,多少有些感叹,这还是皇帝尚且只剩下两个皇子的情况,不,倒不止是两个,只是一个大的出身太差,皇上早早将他弃之不顾,另一个又太年幼,且在云浮天高路远的,便是要表忠心怕是也轮不到,只好就近挑一个。
可到底挑的这个如何,也实在是不知道的。
将心思压下来,马旻转身从府里出来,去了周家。
周度被下了土司之位,心中正惴惴不安着,毕竟没有了官身在,手中又握着些兵权,到底不是件让人心情松快的事情,他忍不住想要去找安亲王,却没有这个勇气,若是安亲王直接说要下他的权,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倒不如就这样按兵不动。
可这样也不妥,若是安亲王真有这个一声,自己只怕还是得乖乖的上交,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就这样要毁于一旦?难道周家要在他的手里败落么?
他正焦急,下人通报说马旻来了,他精神一振,忙将人请了进来。
“宇秋,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想要与你商议!”周度见了人,便直接了当的道,“你说我是不是要求王爷给我安插一个职务?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怕是要打了不少人的眼。”
马旻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