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容也是气糊涂了,只有军队才会讲编制,海寇说的只有人数多少而已,不过夏明辰没有挑他话里的毛病,显然,他被上司的这几句话给问倒了。
是啊,连海寇有多少人,都潜伏在哪儿,手里头都有什么家伙什也没有摸清楚就贸然上前去,只怕到最后也只有挨打的份儿,瞧殷朝阳如今的下场就可知,普通的巡船上可是置备了兵器跟火炮的,尤其是殷朝阳巡海的船上置备的更是齐全,就连这样的巡船都被击败了,可见这波海寇的装备有多好了。
夏明辰懊丧极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巡船离海寇越来越远,他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中渐渐腾升起一股愤怒,总有一日,他要将这些害了大舅的人都清理殆尽!
……
殷朝阳是在第二日的晚上醒来的,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护卫,其他人一概没有见着。
他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只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场似的,身子僵的不像话,两条腿也酸痛的厉害,他恍然想起先前在小舟上看到的最后一幕,不由得暗暗后怕,若是当时被那伙儿海寇追上,只怕现在他早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一时间,他心中止不住后悔起来,原本就不擅海战,更何况是在福建这样的地方,若不是因为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他绝不会来这种地方,可到底却不能怪恨任何人,只是他所求过多了,才会让自己落入现在这般地步。
从床上爬起来,他张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郑大人可来过了?和谈如何了?扶余人可与谢大人达成了和谈条件?”
护卫虽守着殷朝阳,但对于许多事所知甚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道:“刚入亥时,郑大人将大人送回来之后便再没有来问过了,倒是谢大人每间隔两个时辰便叫人来问询一次,大人昏迷了一日一夜,这期间谢大人跟郑大人将大人原本的政务都料理了,至于其他,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殷朝阳一听此言,哪里还坐的住,他来福建原就是为了分谢砇宁手中的权柄,他这一昏迷不要紧,自个儿手中的势力若都落到了谢砇宁手里,那还得了?
到了谢砇宁办公的书房,殷朝阳没有让人跟着,只吩咐一个兵士去通报。
所幸谢砇宁也将手中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便点头让兵士请了殷朝阳进来,虽然知道殷朝阳来是所为何事,但殷朝阳进来一开口就让谢砇宁愣住了。
殷朝阳道:“谢大人本就有伤,还操劳这些委实辛苦,所幸我也醒了,往后这些事就不必劳烦谢大人了,今次之事,我想谢大人心中有数,我也不愿深究,毕竟先前那一次是我疏忽才会导致了谢大人如今的情况,这一次就当作是我还给谢大人一个公道了。”
竟然一开口就将这次的事情都归到了他的头上,谢砇宁委实是诧异。
原本上一次的事情他不打算与殷朝阳理论,反正有理不在声高,即便殷朝阳再如何能言善辩,也不能推卸的干干净净,可这一次殷朝阳却是要将他遇险的事情都栽到自己头上,并且还不许自己还嘴,这未免有些好笑了。
谢砇宁道:“殷将军说的这些话,我竟一句也没听懂,朝廷的官吏们做事不是向来只讲律法的么?我原以为殷将军虽然是带兵打仗,但应该也是这般行事才对,但殷将军这么一开口,我倒是有些好奇,难道在军营里都讲这些什么公道,却不讲军纪跟律法的么?”
谢砇宁不过一张嘴,就将殷朝阳说的毫无还嘴的余地,这叫殷朝阳心中烦闷不已,他若不承认,自己还有话说,但若是说这些,殷朝阳发现自己竟一句也回不出来了。
但权势这种东西但凡是得到过,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尤其是殷朝阳这样一路从寒门爬上来的人,更加不会放弃这样到手的东西。
他只是怔愣了一下,便立即道:“不论如何都要感谢谢大人这两天来帮忙料理军务,我想谢大人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方便管理军中事务,这些事还是让我这个将军来管更为方便快捷,谢大人说可是?”
谢砇宁不置可否,军中政务原本也不是他所熟知的,所以这些事情他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只不过殷朝阳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才会直接来找他。
他笑了笑,十分客气的道:“殷将军严重了,军中事务向来是由殷将军跟郑大人接手的,尤其是郑大人对于这些事十分有自己的一套,如今军中上下都被他料理的极为妥当,我瞧着殷将军脸色有些不大好,还是再歇上几日再说其他的吧。”
殷朝阳此刻何止脸色不好,他的脸黑的几乎能挤出来墨汁。
郑容向来与他不对付,一开始来的时候还能相安无事,可越到后头就越发的与他不好相与起来,不但是扣着自己手中的火器不拨给他手底下的兵士,就连神机营带来的人也不愿意派几个来给他使唤,说是被皇上一同派到福建平乱的,可谁不知道他郑容小气的跟什么似的。
殷朝阳咬着牙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谢大人不必多说,我心中自有分寸!”
说完他转头便走了,甚至连和谈的事情都忘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