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突如其来的发难让徐娇阳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眼底细微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让整张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王妃,你这是…”徐娇阳很想问,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对待她,分明她一直都低姿态的在讨好安亲王妃,而且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让安亲王妃厌恶的事情。
若说先前的那件事,那也不该怪到她的头上来啊,那件事原本就是要与王爷商议的,更何况安亲王妃一个女眷,怎么好干涉外宅的事情?
婵衣靠着大迎枕,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像是没有将她的那点子错愕看见一般,听见她这般疑问,也不过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就像是眼前跪着的这个人,还没有自己手指上淬着的凤仙花汁重要。
“徐小姐在府里做客的这么些天,有些话我一直想问问徐小姐,”婵衣语气淡淡的,眼神落到徐娇阳的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寒意,叫徐娇阳心中一紧,她缓缓问道:“我可曾给过徐小姐半点难堪么?给徐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最好的,即便是黛儿的这个表小姐,所吃所用之物也不过是与你相同罢了,可没料到徐小姐对我这个王妃似乎十分不满,这叫我如何也不明白,徐小姐是否可以仔细与我说说,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合你的心意了?”
徐娇阳怎么敢承认,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而且安亲王妃确实对她是好的,她又如何不知?
她辩解道:“王妃,先前的那件事,并非是我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事关紧要,我才会没有事先与王妃商议,王妃若是因为这件事恼了我,要打要罚王妃尽管……”
“在徐小姐的眼里我竟是个动辄便要喊打喊杀的人,这真是叫我没有意料到,”婵衣打断徐娇阳的话,抬眼看着她,微微挑起的眉头让徐娇阳看出她此刻有些不耐烦,“锦屏,把人带上来。”
徐娇阳听到婵衣的这句话,心中莫名一跳。
门上挡风的竹帘子被挑了起来,锦屏身后跟着一个眉眼弯弯,年纪尚轻的丫鬟,她一走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婵衣面前,战战兢兢恐惧极了似的,她的声音里包含着惧意,说出的话里还带着几分颤抖。
“王,王妃,奴婢是冤枉的,这些东西全是徐小姐自个儿缠上来的硬要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去讨的,而且事儿出了之后奴婢就告诉锦屏姐姐了,奴婢冤枉!”
丫鬟一边战战兢兢的说着,一边将随身的包袱拿了出来,林林总总的东西铺展开来,叫人看了心中十分诧异,那是满满的一包裹碎银子,略微的数一下,竟有五六十两!
锦屏冷哼一声:“到底是王妃待人太宽厚了,才叫你们这一个个小蹄子张狂起来,什么人塞进来的东西也敢收着,若不是我挨个去查,只怕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当初从云浮带来的下人里,除了用惯了的几个丫鬟之外,二门上头的一些得用的丫鬟婆子也都一并跟着到了益州城,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相好的官吏们给送来的下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到底不是自己用惯了的,多多少少不太尽人意,婵衣也恰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有多少下人能够被这些小恩小惠给买通。
徐娇阳在看到那包裹里头露出来的碎银子时,身子猛地一颤,竟连一句冤枉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因为那些碎银子确实都是出自她的打赏。
她抬眼看着安亲王妃厌恶的眼神,心里慌乱极了,既不知如何辩驳,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她不过是想收买二门上的丫鬟,好让她们时不时的透露一些安亲王爷的消息给自己,这样她才好安排自己与安亲王爷的偶遇,可没料到才短短的三两天就被安亲王妃知道了。
徐娇阳嘴角嗫喏,半晌才反应过来,若此事她坚决不肯承认,安亲王妃又能奈她何?
她刚要开口申辩,婵衣轻柔的话语便飘落下来,将她未出口的话都封死在了腹中。
婵衣笑了一声,道:“好教徐小姐知道,我这个安亲王妃也不是这么不济事的,许是徐小姐觉着靠这些小恩小惠收买的人心能够长远?只是可惜了……”
她叹息的看着徐娇阳,眼神里有些淡淡的怜悯,一边吩咐丫鬟将徐娇阳搀扶起来,一边坐起身子,拿手将散落在徐娇阳头顶上的茶叶摘掉,动作温柔极了,却也叫徐娇阳心中腾升起一股子寒意。
若说先前的安亲王妃这样温柔的待她,还让她无比庆幸,可到了现在,安亲王妃还用这般温和的态度对待她,就叫她心中莫名一冷,止不住的寒意从四肢百骸当中蹿升起来,叫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婵衣将未说完的话补完:“王爷向来不喜欢内宅里头的人太多太乱,以至于王府里服侍的人都只是够使唤而已,原本我觉得人少了太冷清,又见你乖巧懂事,才跟王爷说了,要将你留下来,谁知道王爷那一日竟对我大发雷霆,一顿责骂让我晕头转向,查过之后才知道王爷是对这事不满,我与王爷从小一同长大,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只是可惜了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徐娇阳猛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