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阳本是计划着要对夏明辰几人动手的,可楚少渊的信笺一来,他就有些忌惮了,这件事已经让楚少渊知道了,那若是真动了夏明辰,楚少渊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到时候怕是要牵连到自个儿脑袋上。
幕僚看着殷朝阳这般顾前顾后缩手缩尾的样子,颇有些无奈,进言道:“将军想左了,若说得罪,怕早之前谢砇宁这事儿上就已经将三王爷得罪得尽够了,多一个夏公子又如何?虱子多了不痒,索性一齐给办了,倒是能让四王爷高看一眼。”
殷朝阳皱眉思索,话虽如此,但在三王爷的信笺刚到,夏明辰转头就出事儿,即便是傻子也能知道其中有他在作怪,有些事儿一次两次可以,但三番五次的明里暗里来,就有些……若让人琢磨过味儿来,怕先前的那件事儿也要遮盖不住。
他摇头道:“这事儿不急,索性倭人还再兴风作浪,等过了这段儿,三王爷派来的那些人都回去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幕僚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这些人都来福建了,哪儿那么容易就回去?只怕回去的那一日,福建的战事也告一段落了,等回到了云浮再动手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在福建这样好浑水摸鱼的地界儿都办不了事儿,回了云浮,更不可能了,要知道在云浮,谢家跟夏家的根基要比他这个将军还稳固,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将人如何,岂不是找死的行径?
但殷朝阳是这么个性子,幕僚只好将这些话压下去,又道:“马大人昨儿吃了宴席,说云西楼的厨子手艺好,看他的样子,尤其喜欢盛放菜肴的碗碟,今儿属下给马大人将那些碗碟儿都送了过去,马大人连连说好,还说这些事儿不急,一步步的来,总会将人找着的。”
殷朝阳哂笑,用金子做的碗碟儿,可不是好么,若天底下连金子做的都不好了,还有什么是好的?
至于找人的事儿,原本就不是个急切的事情,谁知道谢砇宁是被炸成了几块,或者是尸首漂浮到了哪里,海上这么大,一天两天的哪儿那么轻易就找得着,而且最近倭人又不太平,到处都是事儿,忙的哪里有空闲的功夫?
他淡然道:“既然马大人喜欢,你回头再打一套送去便是,至于其他事情,但看马大人的意思。”
反正马有壬作为总督,来福建也是为了料理这些事情的,有他在前头顶着,除了战事上头的事情之外,并没有什么事儿特别需要自个儿去操心。
幕僚点头,殷朝阳对于这些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他也不忧心的退了下去。
而夏明辰那边,虽然有了这些人手,但许多公务都在殷朝阳那里堆积着,想要拿到证据,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除了加快速度找人,竟然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功夫来做其他的,虽然不甘心,但如今只好暂时先如此。
只是,这样拖延下去,只怕是人早就没有了生机。
夏明辰心中焦急,操练上头难免露出破绽,结果被不怀好意的殷亦双险些一剑挑破皮。
殷亦双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看着夏明辰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先前还说我是你手下败将,如今再看,你也不过那时候走运罢了!”
一扫往日以来被压制的晦气,殷亦双笑得十分畅快。
夏明辰这几日心烦意燥,也懒得与他一般计较,扔下殷亦双转头便走了。
殷亦双还在后头大呼小叫:“如今怂了的人可是你!甭每一次看见小爷都拽得二五八万似得!你那好舅舅怕是早葬身鱼腹了,你在这儿就安生些,省得我父亲将人捞上来了,转眼你却步了后尘!”
若是前些天听见这些话,夏明辰还会折回来将他打个狗吃屎,可如今时日越长,他便越没心思在这些事儿上浪费时间,所以理也不理会的便走了。
殷亦双眼睛一眯,到底是失策了,这些天如何挑衅他都不理会自个儿,看来还得从旁下手。
……
临海的小渔村,海浪一拨一拨的拍打着海岸,夕阳的朝霞映着碧蓝的天际,十分的宁静祥和。
作业的渔船一条一条往岸边靠拢,岸边时不时的传来纤夫们的号子声,悠远的天空渐渐的暗下来,满载而归的渔民们,将一网又一网的鱼抗起,脚步沉缓的往回走。
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跑到收获的渔民身边,扬起一张惊喜的小脸看着渔民中间那个高大的青年,欢快的道:“阿爹阿爹,阿娘让我来告诉你,先生醒了!”
“二虎子,你家的那个人昏昏沉沉的睡了有七八天了吧。”旁边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闻言,扭头看着被问话青年。
青年点了点头:“中间醒过几次,都是醒来一下,没说几句话便又昏了,可惜了,大夫说他一双腿都被海水泡坏了,往后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一想起那人奄奄一息的趴在一块木板上,随着海水不停的往前漂浮着,身后还跟着几只豚鱼,他的心里就一阵的后怕,还好是豚鱼而不是其他什么吃人的鱼,否则这个人只怕早早的就没了。
他将身上的网使劲儿往肩膀上扛了扛,“先不说了,既然人醒了,我得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