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楚少渊从外院回来,顺便带回来一个消息。
福建战事停了。
婵衣拿手肘撑着头,正对着宫灯看杂书,心不在焉的与楚少渊说话,猛然间听见这样的消息,不由得愣住,抬头看楚少渊一眼,不敢确信的问:“可是真的?”
显然她问的话有些傻气了,既然消息都已经到了楚少渊这里,怎么会有假?但要知道福建的战事已经胶着了近一年了,这期间断断续续的消息总是传出来,却没有个尽头,就连谢砇宁都将自己的一双腿赔了进去,而这一两个月便停战了,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婵衣不得不忧心忡忡了起来。
楚少渊安抚道:“是好消息,你不要担心,下午从福建收到消息,晚上的时候大哥的信也到了,听大哥说福建的战事原本就没有那般复杂,不过是从中有人搞鬼,所以才会拖了这么久,不论倭人也好,还是扶余人也好,实际上他们都不耐烦再与朝廷打仗了,那些弹丸之地一般的小国,支撑不起这样长久的战役,此次也是借着大舅长年累月在福建的声望,才会有和谈。”
婵衣心中大喜过望,连忙问道:“既然是大舅促成的和谈,那殷朝阳那头是不是就?”
她想问什么楚少渊清楚,只不过这个时候还说不清楚其中的事情,里头不止是夹杂了一个殷朝阳,还有马有壬这个总督在,即便谢砇宁能够力挽狂澜,也要这二人能够配合放行才做的成,不然一切都要重新推翻再和谈,那就有的磨了。
楚少渊沉吟道:“殷朝阳虽是被派去福建掌管战事,但到底是外来人,对于其中的许多事情不如大舅熟悉,所以这些事情上头他插不上手,而这一次福建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大舅会如何与他们和谈了,我会派人紧盯着的,你放心。”
婵衣对于政事向来不上心,但自从与楚少渊在一起之后,即便再不喜欢政事,她也强迫自己去看去听去想,所以久而久之的也就渐渐形成了举一反三的习惯,此时听见楚少渊说大舅在福建促成和谈的事情,她虽然高兴,但高兴之余,却深深的担心起来。
这一次大舅能够排除万难与对手和谈,足可见大舅之前曾经耗费过多少时间在这上头,加之福建势力错综复杂,大舅这一次的和谈又不知能有几分的成算,且朝廷上头的反应也不得而知,大舅这一步棋,她都为之紧张的捏一把冷汗。
既然局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她们这头也要抓紧一些了。
她想了想,道:“我今儿留了徐家小姐在府里小住,看她的样子倒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徐家的事情她能知道多少了。”
这样的人家若是重视女子,那多多少少她会听到些什么风声,即便是不能全然得知,但多少知道个皮毛也能猜出大概来,所以婵衣才会挽留了徐娇阳在府里。
楚少渊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向婵衣:“分明不喜欢她,却还要留了人在眼皮子底下,若我说,便应当借力打力才是最佳的法子,总好过你还要应酬她。”
他那一日不过看出了那女孩子心中所想,顺便送了她一程,晚照就这般的在意起那女孩子来,他不由得嘴角噙笑,脸上满是动人的笑意,侧过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况且她只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在家里即便再受宠,这样的大事又怎么会让她知道?”
婵衣没有多想楚少渊这番话跟这番语气所折射出来的意思,只道:“我这个法子最简单,左不过就是委屈你一下,好叫那女孩子心甘情愿说出来,总好过浪费人力物力,省下时间可以去做些别的事情。”
虽说手段有些叫人不齿,但对付徐小姐这般的闺秀,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叫她甘心情愿。
楚少渊却睁大了眼睛,连声道:“这怎么好?若是她粘过来甩不脱可怎么办?我可不要被别的女人纠缠,晚晚,你便如此狠心,一点儿也不疼惜我?”
他眸子睁得老大,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叫婵衣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点了他的额头一下。
“你瞧你这样儿,生像是我要将你卖了似的,当初不知是谁在云浮城里勾得一城的世家小姐都瞧我不对,叫我吃了多少排头,我还不曾委屈,你却委屈上了!”
楚少渊哼一声,依旧是不甘不愿的模样,低声道:“这可不能怨我,也不是我招的,若不是你不愿意让我去求父王赐婚,哪里会有她们什么事?我可还记得你那会儿压根儿连看都不乐意看我的,现在好不容易娶了你,你还要将我往外推,晚晚对旁人都好,偏对我狠心,我怎么这般命苦……”
说着竟越发委屈起来,将婵衣弄的哭笑不得,只好连忙哄道:“什么将你往外推,不过是借你的身份用一用罢了,好啦,等事成之后,你想如何我都补偿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楚少渊对于拿了他去做靶子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太愿意,但想一想事成之后婵衣会补偿他,心里就痒痒的,点了点头便同意了。
……
四月中,虽已经入了夏,但初夏时节,总不至异常炎热,院子里种着许多松树,风吹过来,凉凉爽爽的叫人非常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