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后皱了皱眉,神情不悦:“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毓秀园中的管事都是死的么?”
朱老太太摇头道:“安亲王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管理后宅,我就说后宅少了当家夫人是不行的,您看看,可不是被我说准了么。”
朱太后却叹了口气:“皇帝愿意顺着这孩子的心意,哀家也不能太过干涉,只是哀家看着婵姐儿这孩子,身子有些单薄,怕是撑不起后宅,本打算过两年再与皇帝说,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早些提了。”
朱老太太知道太后这是要将瑿姐儿的事跟皇上提了,心中一喜,连声道:“可不是,听说夏夫人生婵姐儿的时候她身子就不好,婵姐儿又是难产,这些年来精心养着,才将身子调理的好了些,安亲王今年十五,她比安亲王还小上两岁,等她及笄之后,安亲王府的内宅也恐怕早就沉疴宿疾不易打理了,何况内宅的事哪能单靠男人,男人要忙正事的,若是内宅一团糟了,男人在外头也不能安心。”
朱老太太话里的意思,自然也是朱太后的意思,看着安亲王这样得皇帝喜欢,虽然她不能完全摸清皇帝的心思,但皇帝向来就不喜欢太子,这样的决定便是赌也能有五成的把握。
她遣了自个儿宫里的宫人去乾元殿传话。
朱老太太与朱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告退了,有些话不是她一个外命妇能听得的,这个道理她比谁都要清楚。
她慢慢的行走在长长的宫闱中,青砖铺成的路踩上去十分平稳。
宫中每一寸青砖都是用桐油浸过的,油光锃亮,光彩照人,可谁又能知道其中有多少不见血的争斗呢?
想要平步青云,就要算计好每一步,这样才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
四皇子站在乾元殿中,看着手中的折子,冷汗几乎要将衣衫浸透。
原本已经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变得毫无用处,他原本以为秦伯侯只有跟工部有勾结,没想到秦伯侯竟然跟户部有这样密切的联系。
“这么说来,秦伯侯跟户部的这些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了?”皇帝冷声问道。
他连忙摇头道:“儿臣不知,儿臣只查到秦伯侯跟工部有些牵扯,今年的水患也多是因堤坝劳损导致,却没曾想他连户部的赈灾粮款也敢贪墨。”
“你当然不知道。”皇帝冷笑一声,清亮幽冷的眸子里像是凝了一层寒冰,“工部、户部都有他的人手,就连南直隶他都要插一脚,这些年朕念着他跟朕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敛财敛到了贫苦百姓身上,朕若再容忍他这么下去,朕的江山都要被他蛀空了!”
皇帝胸口起伏,忽的咳嗽了几声,一旁的赵元德连忙将茶盏端过去,“皇上,您当心身子!”
四皇子连忙道:“父王是受了风寒么?可有传御医来看诊?”
“不妨事。”皇帝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这才止了咳,将茶碗放下,瞥了一眼四皇子,“你二哥从西北回来受了伤,你可曾去看过?”
四皇子心中突突直跳,不知皇帝为何忽然问他这个,脑子急转,恭声道:“儿臣昨日回宫有些晚了,听宫人说二哥已经歇息了,便打算今天见过父王之后再去看二哥。”
“嗯。”皇帝沉声道,“这些日子朝中发生了许多事,加上你二哥伤势太重,尤其是这些天他的身子时好时坏,你跟他自小就亲近,有时间多去看看他也好。”
四皇子心中大惊,难不成父王并没有对太子失望,还要重用太子不成?
就听皇帝又道了一句:“卫捷毕竟是老二的舅舅,朕也是看在这一点,才百般容忍卫家到今日,可惜一个卫捷,一个陈敬,都让朕太失望了!”说着,摆了摆手,“去吧,去看看太子,省得他胡思乱想。”
皇帝的话让四皇子忍不住抖了一抖,父王说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在提醒他,安北候跟秦伯侯这样立了大功的人都能被父王舍弃,更别说是旁人。
他心惊肉跳的应声退了下去,脑子里不停的想,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局害他,让他以为拿到秦伯侯贪墨工部的证据,就能掌握大局,怎知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脑子忽然划过一个名字——楚少渊!
一定是他!是他插手了福建的事,才会有这么多波折!
四皇子心中的恨意止不住的翻腾了起来。
……
皇帝看了半晌折子,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若不是看了秦伯侯上的奏折,他也不会知道闷不吭声的老四竟然有这样大的野心,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个儿子,原本以为老四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哪里知道他竟然藏的这样深。
到底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缺了人味儿,只知道把眼睛放在这张椅子上头,就连对他的关心都这般肤浅。
皇帝想到一大早进宫的楚少渊,心中顿时涌出一抹暖意。
那个孩子,不过是看见自己面色不太好,就心急火燎的传了太医来,还知道跟他说“朝政是处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