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沈朔风跪在他面前,脑门上头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越与这少年接触就越觉得心惊胆战,先前他怎么会以为眼前的少年是个好相与的人呢,分明是个眦睚必报的主儿,单看这些日子让他做的事情就能知道,而他吩咐自己的事情,自己又怎么敢怠慢?自然是战战兢兢的去查。
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毓秀园中的这些杂役们关系盘根错节的,其复杂程度,简直要比朝堂上头的势力还要让人没头绪,纵然他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不敢不来禀告,生怕安亲王一怒,就将鸣燕楼当了废子给扔了。
他硬着头皮辩解道:“毓秀园不比其他地方,属于皇家园林,每年朝廷都会拨一笔款下来修缮园子,所以在这里当差也能混个温饱,比起一般的大户人家来,这里自然要好一些,而毓秀园中的杂役大多是宗室家中的奴役,有些是犯了错儿被发回宗人府发落到这儿当差的,有些是宗室中一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家的亲眷,因园子太大,杂役又多,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未能全部将里头的关系都弄清楚,您再宽限几日……”
“不必了!”楚少渊放下手中的乳酪,用汗巾随意擦拭了几下嘴角,“这些小角色我还没放在眼里,先前我吩咐你的事情你继续盯着,不必将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头了。”
沈朔风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毓秀园中的这些杂役有些都是三代以上都在园子里做事,鸣燕楼又不是掌管户籍的地方,更没处去查,这些事情查起来十分吃力,还好安亲王开了口,不然他可真的要头大如斗了。
说起先前的事,他连忙道:“先前您吩咐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而且属下特意留心过,今儿四皇子刚一回宫,宁国公府就不断有管事之类的人出入频繁,属下偷偷潜进去,离着书房不到十米之内,有数十名高手守卫,属下怕被发现,便没有再靠近,但隐约听见书房之中说什么账册跟书信……”
楚少渊笑了笑,有些嘲讽,老四一回来顾奕就坐不住了,今日毓秀园的事儿,他就是不查也知道定然是老四那边的人搞的鬼,想用这些乱七八糟来牵制住他,难道真的以为他会将目光放到内宅这一亩三分地大的地方?
今儿老四过来给自己庆贺,脸上洋溢着的那股子得意劲儿,他看着实在想笑,脑子不够也就罢了,还不会察言观色,夏瑾瑜那头已经将网织好了,他还傻乎乎的以为一切事情都被他握在手心里,实在是蠢到了极点。
他点头道:“盯紧顾奕,想必再过段时间,他必会有所行动。”
沈朔风愣了愣,他尚自还云山雾里的懵懂不明,安亲王就好像胸有成竹了一般,真不知他长了多少心眼儿,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似得,一想到先前在雁门关的事情,他心中忍不住颤了一下,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投了诚,否则等安亲王缓过来,按照他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八成就该收拾到他头上了。
他连忙应了,忽然想到什么,说道:“玉秋风说今日在内宅中先发现不对的是夏小姐,但夏小姐没办法管,便转身走了,后来是朱家小姐撞了上去……”
“我知道。”楚少渊打断他的话,摆了摆手,“这几日让玉秋风在园子里多留神,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人,直接发作了便是,不必来禀告我。”
这几乎是将后宅中的生杀大权都交到了玉秋风的手上,沈朔风不由得皱了皱眉,若是玉秋风做错了可怎么办?
他还要说话,就见楚少渊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他不由得吞下后头的话,连安亲王都不在意这些盘根错节的复杂,那错便错了吧,说不准错了反而更好。
他躬身退了下去。
张全顺服侍楚少渊洗漱过之后,将宫灯灭了几盏,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影影绰绰的亮着。
楚少渊躺在能容纳三人睡的黑漆檀木象牙床上,伸手抱住了被子。
这床实在太大了,一个人住着总觉得空荡。
眼睛往床幔外头望了望,屋子里头只有一盏小灯,十分的暗,明明是夏天的夜晚,明明应该觉得燥热,可心里却冷冷清清的,还不如在夏家的时候,至少是跟她离得近,每天都能见到。
他胡乱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似醒非醒之间,他忽然看见婵衣坐在凳子上瞪着他,娇俏的脸上满是怒气,语气冷如寒冰:“楚少渊,我们诚伯侯府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要这样针对我们!”
听见她的话,他简直要气炸了,‘我们诚伯侯府’,她竟然敢在他面前用这样亲昵的语气说这种话。
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脱口而出道:“你嫁到诚伯侯府就是得罪了我!你既然这样看重,我就要你看着诚伯侯府是怎么被我一点一点弄垮的!”
“你恨的人是我,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就是,何必牵连旁人!”她澄澈的眼睛里添上了几分倔强,嘴唇咬得死紧。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他满身的怒气瞬间泄了一大半,手中握着的肩头是这样圆润小巧,像是一用力就会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