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楚少渊便到了女眷歇息的花厅之中。
此时女眷这边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夏家跟朱家两家人在花厅中不时的闲聊。
楚少渊抬眼便看见坐在夏老夫人身边的婵衣,原本脸上还有些肃穆的神色,在见到她的那个瞬间那点肃穆便烟消云散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缓和的笑容来,忙碌了一天,回到内宅第一眼就能看见喜欢的人,像是一身的疲倦都被缓解了,心中只有浓浓的欢喜。
恰好此时婵衣也瞧见了他,漂亮的眉宇微微扬起,秀美的脸颊上添了一抹笑容,轻轻冲他颔首,眸子里闪动着的关切,让他心中一暖。
朱瑿随意往门口一瞥,就看见那个让她倾心的少年,下意识的惊呼出声,“王爷……”
屋子里的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楚少渊进来,纷纷站起来对楚少渊行礼。
楚少渊大步上前一把托住夏老夫人跟朱老太太,“快免了,都不是外人,不必行这些虚礼。”
他一边说一边扶了夏老夫人坐到堂椅上,然后转过头对朱老太太道:“这几日事务繁多,园子里头有些地方没来得及清理,方才听说后院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我这个主人家做的不好,老太太恕罪。”
朱老太太原本也不是个喜欢有理辩三分的人,她留下来更多是为了与他多说几句话,也好明确他的态度,此时自然就坡下驴道:“你还年轻,又是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后宅当中的这些阴私龌龊,若老婆子我说的话,内宅当中没有女眷打理就是容易出乱子。”
说到女眷,有资格打理安亲王府内宅的现在只有一个夏婵衣,可她今年才十三,远水解不了近渴,而这件事,对朱家而言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朱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再过几日孙女就要及笄了,正好跟安亲王一般年纪,这个时候与太后求个恩典,下旨做个平妻是再好不过的。
楚少渊听着朱老太太这话中有话的,心中实在不喜,眉头微皱,却在下一刻忽然想到什么,眼中一亮,嘴角含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
朱老太太见他应和自己的话,只当是他也有这个意思,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今儿的事儿我老婆子倒是没什么,就是瑿姐儿吓坏了,先前还哭了一气,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朱瑿脸上一红,连忙道:“祖母,我只是吓了一跳,并没有…您别……”
“让朱表姐受委屈了。”楚少渊打断了她的话,对她客气的笑了笑,扬声吩咐张德福道:“去将库中那支百年老参拿出来,还有那尊翡翠雕成的玉佛也一道儿请出来。”然后温声对朱瑿说,“这些就当是我给朱表姐压惊,还望朱表姐勿见怪。”
朱瑿听他一口一个朱表姐,心中像是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了下来,浇得她透心凉。
先前在谢家的寿宴,他还称呼自己瑿表姐,可几个月不见,就从瑿表姐一下退成了朱表姐。
但转念一想,他用这样精贵的东西来给她赔礼,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其实还是有心的,不然随便打发了便是,又怎么会这样的用心。
她抬了抬眼睛,往他面上扫了一眼,瞧见少年郎笑意盈然,一双琥珀般的眸子里像是含着一汪幽泉似得,闪闪动人,她的心又忍不住活泛了起来,垂了垂眼,道:“表弟客气了,我…我没有大碍的……”
楚少渊笑得更加温和,语气也十分柔缓:“没有惊吓到朱表姐便好。”
张德福动作很快,立刻就将东西拿了过来,楚少渊亲手交到朱瑿手中,柔声叮嘱:“这尊玉佛是广安寺的高僧开过光的,放在屋子里供起来,也好保佑朱表姐不被邪祟所害。”
朱瑿脸上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却不敢抬头看楚少渊,伸手接过玉佛,羞涩的就要往回缩,哪里料到那玉佛委实有些分量,她一时没有拿稳,玉佛到手的瞬间便直接摔到了地上。
“咣当”一声,玉佛当场四分五裂。
时间凝滞了一瞬,就听楚少渊冷声问道:“朱家表姐可是不满我送的这玉佛?不愿要直接与我说,我难道还会强迫你不成?”
朱瑿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脸上要哭不哭的神情,像是吓到又像是委屈似得怔怔的看着楚少渊。
楚少渊脸色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如同腊月寒冬般的寒气,让朱瑿吓得直打冷颤。
婵衣却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她看得清楚,楚少渊手上分明是用了几分力气的,不然朱瑿也不会轻易的就着了道。
可怜朱瑿不了解楚少渊的为人,前一世谁都知道,安亲王对人笑得越温和,那人的下场就越凄惨。
“我…我不是……”朱瑿那双大大的鹿眼中饱含委屈,泪光在眼中一闪一闪,小声抽泣了起来。
朱老太太一把抱住了朱瑿,抚摸着她的后背,语带怜爱的安抚道:“可怜的瑿姐儿定是被方才的那件事吓着了,这才心神不宁的,不怕啊不怕,祖母在这里,乖孙不怕。”
这是在直接提醒楚少渊,若不是楚少渊没有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