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接过匣子打开一看,一只水红色的兜衣静静的躺在匣子里头,是上好的绸子,正是之前府里头几个女孩儿的份例,她原本含笑的脸沉了沉,将匣子扣住,推给婵衣。
“你去一趟静心居,把东西给了那孽障,盯着她把这东西烧了,省的以后留下祸端。”
婵衣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这兜衣虽是娴衣的贴身物,但却在顾奕手里多日,毁了是最好不过的,省的以后被人发现再有什么事端。
她拿着匣子当下便去了静心居,一路走来,顿觉奇怪,整个夏府都忙忙碌碌的,静心居里头反而十分安静,院子里连个粗使下人也不见,抱厦中更没有丫鬟婆子守着。
锦瑟撩开门口的夹棉门帘,婵衣走进去,外室也没有人在,仔细听,反倒听见从内室中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婵衣制止了锦瑟想要说话的动作,轻轻走到内室门口,耳朵竖起听着里头的说话声。
“……四小姐,奴婢怎么会害您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您是侧夫人的心头肉,这回侧夫人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了这么个信儿,您若是应了,还怕以后没个好前程么?那可是天潢贵胄……”
苍老的女声,一口一个侧夫人,对颜姨娘这样恭敬的态度加上这个不能再耳熟的声音,婵衣就是不去看内室里的人,也知道是颜姨娘身边的陈妈妈,只不过,她怎么会来这里?嘴里头又是前程又是贵胄,说的究竟是谁呢?
她歪着头想了想,愣是没想出来忽然被陈妈妈称作天潢贵胄的究竟是谁,又默了半晌,却没听到娴衣回一句话。
陈妈妈似乎是着了急,压低声音道了一句:“您前几日来,为何不跟侧夫人说您遇见的事儿呢?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侧夫人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您说说,您不跟侧夫人讲,自己拿了主意,反倒让老夫人将您撵到了这样一个苍凉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究竟是图了什么?难道侧夫人还会害您不成么?侧夫人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您好么?”
陈妈妈护住心切,连娴衣之前遇见顾奕的事儿都拿来说道,却不知这话正好戳中了娴衣的痛处,娴衣当下便大为恼火,开口呵斥道:“妈妈懂什么?我娘她如今自身都难保了,我便是去跟她说,也不过是惹她担忧,她出不得府去,又能如何?即便是得了这么大的消息,也不过是让我出去自己找机会罢了,我原本就怕名声不好,若是再出什么事儿,以后我还如何嫁人?难道我娘还能养我一辈子么?贵妾再贵也顶着一个妾字儿,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了夫人,你回去跟她说,我的事儿以后不用她来操心了,我自个儿心里有主意。”
婵衣在外头听的忽然就想笑,不论那个天潢贵胄说的究竟是谁,只要颜姨娘不能出去,就无法安排布置好一切,夏家的人手都在她手里握着,西枫苑有个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陈妈妈不知是得了什么消息才会急着过来,她估计是没想到娴衣会是这样一个态度,若是这番话传到颜姨娘的耳朵里,不知颜姨娘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自食恶果这样的事儿,颜姨娘也该尝尝了。
陈妈妈一听娴衣这般说话,当即也恼了起来,在她看来,四小姐这般不将侧夫人放在眼里,就是不孝的行为,亏侧夫人日日念叨着四小姐,简直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娴衣,嘴里是止不住的怨气:“……您……侧夫人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府里府外的人求了个遍,才搭上了卫家这条线,侧夫人都安排好了,只要您肯去,便是万无一失的事儿,成了的话,到时候就是二小姐也压不过您的风头去,还不是您想如何就如何,您这样说,岂不是将侧夫人的一番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娴衣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说到底还不是要我做别人的妾,你以为我真的傻么?我娘就是妾室,当年父亲多把我娘当眼珠子,如今还不是说扔就扔了,父亲多久没去过我娘屋里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惯会骗我,当我是不知事的三岁孩子么?我要嫁人,就一定要正室之位,即便是太子,我也不愿做妾,这事儿你去回了我娘,就说以后不必为了我的婚事操心了,家里上有祖母在,我的婚事即便是再如何,也轮不到她去管。”
太子?
婵衣愣住,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太子。
她更没想到的是娴衣的态度。
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得太子的亲睐,就是为了以后能得一个一宫之位,没想到娴衣会说这样的话,想到前一世,娴衣也是这样,只愿做妻室而不愿做妾室,否则也不会一直待字闺中,将她害了之后才定了婚期。
若不是她一早就知道太子的结局,恐怕也会觉得以娴衣的出身,能够做太子的妾室是天大的福分,以后的前程定然是比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太太奶奶要好的多。
只不过,什么时候颜姨娘能这样轻易的跟太子的人搭上线了?如今朝中的局势不明,这个时候卫家想做什么?太子想做什么?
陈妈妈惊呆了,她没有料想到四小姐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想侧夫人为了搭上卫家这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