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看着楚少渊沉着冷静的侧脸,忍不住想,前一世好像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记忆中的那个阴狠毒辣的安亲王早已经面目模糊,而眼前少年这张鲜活的脸上透着一股自信,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个模样,却让她觉得安心。
楚少渊跟夏明彻商议好了事情,回福寿堂吃了午膳,回了宫。
相比夏家的温馨,安北候府卫家就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
安北候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顾夫人殁了,宁国公又得了那么个差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总是得帮衬一把的,只是妾身有些拿不准,在礼节上头,您说是送对儿梅瓶好呢?还是送些绸子过去?妾身那里还有一条张天师画的万字不断纹的被子,不然把这个送过去?顾夫人也真是太冤了,留下两个孩子在家里头,曼曼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世子还在宫里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好……”
卫捷正皱着眉头看着密报上头的情报,思绪飘出了老远,眉头蹙起一个尖儿,犹自在想着儿子托人给他带的信。
安北候夫人蔡氏说了许久的话,一直不见丈夫回应,顿了顿,忍不住声音大了一些:“侯爷,侯爷!”
卫捷正在想西北的部署,忽然被她这一嗓子打断,端正的脸上神色沉了下来,“那些小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了,顾世子在宫里头情形如何?顾家那头治丧,你多帮衬着些,翼成与我们亲厚,他夫人的丧事一定要仔细办妥当了。”
蔡氏脸色有些落下来:“侯爷总是不爱听妾身说话,妾身方才就说了,顾世子的情况不太好,还是简家的那个庶子把顾世子救回来的,你们爷们在外头的事儿我不好打问,可这一回,侯爷怎么也要跟我把事情说明白了,妾身去了一趟宫里头,连皇后娘娘的面儿都没见着,说是皇后娘娘冲撞了太后娘娘,才被皇上禁的足,可这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顾夫人的那状官司?如今又说昶儿在雁门关情况危急,皇上让太子跟三皇子一齐去支援雁门关,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太子可是储君,难道就不怕路上出个什么意外,还是说皇上压根就存了这个念头?”
“你胡说什么!”卫捷大声呵斥她,“这样的话你也敢随便出口?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到的!”
话虽如此,但皇上的心思无非也就是这两种了,眼瞧着卫家风头越来越劲,什么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就是了,太子作为一国的储君,怎么能亲征呢?皇帝这分明就是在警告这些臣子们,他的儿子他都舍得,更不用说是一个小小的卫家了。
蔡氏对儿子的担忧胜过了一切,即便是被卫捷呵斥,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侯爷得想个法子才行啊,我们家这些年来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连世子都派过去守着雁门关了……”
卫捷止了她的话,沉思片刻,眼瞧着妻子急的团团乱转的模样,忍不住就松口,声音压低:“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我不让他们伤筋动骨,恐怕他们是不知道西北到底是姓什么!想要在西北跟我卫家耍心思,还都太嫩了些!”
蔡氏听的心中一喜,还要再问,卫捷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只叮嘱她一句:“你该去顾家走动走动了,翼成这个时候恐怕十分艰难,我们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呢?”
蔡氏连连点头,当下便收拾了一些丧葬上头用的东西,转身去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已经搭好了孝堂,棺木停放在正院中间的孝堂里,顾夫人常氏早被眉娘在当天晚上就穿好了孝衣,孝衣的领子是罕见的立领,领口上头绣着好几圈波纹状的花纹,显得素雅端庄。
常氏身上盖着一条素色的锦被,两只胳膊平放在胸前,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棺木前头放置了两个燃着白色蜡烛的烛台,火苗窜的老高,烛台中间是常氏的名牌,前头是香炉,燃着许多柱香,看上去已经是有人前来吊唁。
孝子孝女都跪在孝堂旁边哭丧。
顾曼曼一张小脸哭的通红,眼肿得十分高,她刚在水月庵安顿下来,就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震得她整个人都不会动弹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急匆匆的赶回来,就看到母亲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她几乎哭的要晕厥过去,使劲拽母亲的手,可母亲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要将母亲拉起来,就被父亲一巴掌拍了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母亲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是要你母亲走也走的不安心么?”
她看着母亲的手软软的垂下去,再也不会对她笑再也不会恼她……她心里慌乱极了,再听丫鬟们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心里死死的咬着三个字——夏—婵—衣!竟然就这样害死了母亲,还在云浮博了个那样好的名声,想要踩着母亲的脸面给她夏家添荣光,做梦!
顾曼曼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的烧到火盆里,火光映着她的面容,显出几分与她年纪不符的阴郁来,让刚进来吊唁的蔡氏吃了一惊,忍不住就有些心酸。
顾曼曼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向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跟自家的女儿一样,如今反而这般的沉了下去,她低头跟卫斓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