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原本在隔壁的花厅描红,听到动静掀开半个窗子看了眼,就看到颜姨娘头上还缠着纱布,却气势汹汹的站在屋子里头,看上去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
婵衣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怎么出来了?
而夏老夫人的眼皮重重的一跳,直盯着她,沉声道:“你这贱妇又想干什么?”
颜姨娘挑眉,看着夏老夫人,声音由低转高,“贱妇?老夫人还请注意自个儿的言辞,需知祸从口出!”
夏老夫人几次三番被挑衅,终于耐性尽失,猛地一拍桌案,怒道:“你们是死的么?还不把她给我拉回去!”
几个婆子上来压她胳膊抱她的腿。
颜姨娘一边挣脱一边朗声道:“老夫人别急,听我说完一句,您再决定是不是要继续关着我!”
夏老夫人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压回去!”
上来的婆子一把死死的压制住颜姨娘的胳膊,颜姨娘被拖行而出,眼见就要出了福寿堂。
她笑容尽失急声道:“老夫人当真不管夏府一家老小的死活么?老夫人不想知道为何这次的圣旨提都没有提一下老爷么?”
夏老夫人心口狂跳,沉声道:“站住!把她给我押回来!”
婆子们将快拖出去的颜姨娘又押了回来。
颜姨娘冷哼一声,挣扎着想挣脱婆子的桎梏,“放开婢妾,婢妾要单独跟老夫人、夫人说道说道。”
夏老夫人看了颜姨娘一眼,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媳妇也下去,别被这不懂事的东西给冲撞了。”
谢氏心中重重的跳了几下,看了看老夫人,不想忤逆老夫人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颜姨娘却出声阻止:“夫人可不能走,婢妾要说的事儿,夫人想必也会在意的。”
谢氏闻言,犹豫半晌,轻声道:“母亲,既然颜姨娘事关老爷,我留下听听也好。”
老夫人想到媳妇是当家主母,有些事儿知道了也好,于是点了点头。
下人们都出去了,婵衣原本在花厅坐着,听到这里,将耳朵贴着门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外头的事儿,锦屏忍不住捂着嘴笑她。
就夏老夫人沉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颜姨娘娇声笑了起来,也不理会夏老夫人的冷嘲热讽,径直坐到暖炕上头,缓缓道:“老夫人就不奇怪,为何老爷能够在外头养着我们母女三人长达七年之久?回来还能对婢妾多有宠爱?”
夏老夫人猛地睁大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儿说过,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老夫人刚说一半,就被颜姨娘笑着打断了,“皇上的旨意?哼,确实是皇上的旨意不假,但是老夫人当真以为,皇上的旨意里还包含了让老爷收婢妾做外室么?”
老夫人瞪大眼睛,“还不是你这贱妇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让我儿就范。”
颜姨娘俯身下来,对上老夫人那双带了浑浊却依然精明的眼睛,轻声道:“老夫人这赃也是栽给婢妾多年了,可老夫人就当真不知道为何老爷一定要收了婢妾么?老爷一点儿也没透漏过?”
老夫人眼睛眯起,不悦道:“你想说什么就说,莫在这里故弄玄虚!”
颜姨娘直起身子来,腰背挺的笔直,鼻子里发出一声像是不屑的轻哼,“我侍候老爷也多年了,一个月里头有三十天,老爷能在西枫苑歇息二十五天,老爷时常在与婢妾同房的时候,喊一个人的名字,老夫人猜猜看,究竟是谁的名字有这么大的魅力,让老爷时常念叨?”
老夫人不说话,用眼睛盯着颜姨娘。
就听颜姨娘轻轻笑了一声,用更加低沉的声音道:“如雪,颜—如—雪……”
老夫人只觉得她一开一合的嘴里吐出的话,进了耳朵里只能听到一片轰鸣声。
谢氏闻言更是面色如土。
颜如雪是谁?那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三皇子的生母,已故的宸贵妃,封号里头带着宸字儿,可想而知皇帝对她的宠爱!
而夏世敬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这要是传扬出去,何止是失去圣心,这是祸及全族的重罪!
要知道天子一怒,浮尸万里啊!
花厅之中竖着耳朵听的婵衣,只觉得通身一片冰冷,浑身颤抖,竟然会是这样!
颜姨娘看了眼谢氏,看到谢氏脸上苍白一片,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刺眼,得意的,猖狂的,像是憋了几年的气一下子都发放了出来。
她受的侮辱够多了,她从前就是太顾及,顾及老爷,顾及其他人,顾及来顾及去,反到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再也不要被关起来了,再也不要看人脸色了。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摸一件珍宝。
“……夫人大概不知,婢妾这张脸,与婢妾的妹妹可是有着八分相像的,老爷时常在行房的时候,盯着婢妾的脸,口中喃喃着妹妹的名字,这说明了什么,还需要我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