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偏生又想不出法子,直到躺在床上,她依然有些怔忪,想了半晌奈何敌不过浓重的困意,头一歪便陷入了黑甜乡。
云岚服侍了夏娴衣到床上入睡,自己也在脚踏上头铺了一床厚实的被褥,替她守夜。
飞香轩内室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
次日清早,夏府各房早早的就点灯起床了。
兰馨苑,锦瑟将昨天晚上婵衣赶了很晚打出来的络子用一只锦袋装好,锦屏服侍婵衣穿好了衣裳,洗漱刷牙,端着一盏蜂蜜水过来递到她的手心里。
婵衣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问:“吩咐过大厨房了么?”
锦屏一手将床铺整理好,一手去挂床上垂着的幔帐,轻声细语道:“您就放心吧,大厨房昨儿晚上就得了您的吩咐,今早准备的都是三爷爱吃的。”
婵衣一口将蜂蜜水喝完抬头看了眼琉璃窗外还未停歇的雪花,竟然下了一整夜的雪,今年冬天的雪怕是尽搁在这几天下完了吧。
她从梳妆匣子底下抽出了一只沉甸甸的小匣子,打开,里头是各式各样的金裸子,银裸子,还有南珠东珠满满当当的塞了一匣子,想了想,用一只大些的锦囊装了满满一锦囊的金裸子,带在身上。
锦屏过来帮她梳好头,将大氅披上,又带上风帽,手里捂着个暖手炉,便去往福寿堂。
到了福寿堂,就看到正院外头站着一排缁衣锦服的侍卫,站在大雪里,每一个人脸上只有肃静的神色,身姿笔直,好像是雕塑一般。
婵衣皱了皱眉,进了福寿堂,夏府的人除了还在床上养伤的夏明辰,基本都到齐了。
她给夏老太太、夏世敬和谢氏行了礼,发现娴衣也在一旁站着,整个人看上去瘦了许多,倒是显得如同风中垂柳,隐隐有几分袅袅娜娜的形态。
娴衣俯了俯身,轻声叫了句:“二姐姐。”
婵衣点点头,看来禁足了几日,倒是让她乖巧了许多。
老太太显得有些精神不济,手中捻着檀木佛珠,嘴角耷拉着,谢氏坐在一旁轻轻的帮老太太捏着手心,小声的说着话儿:“……昨儿媳妇备了八十个封红,每个封红是十两银子的份额,都是德盛钱庄印的银票,等意哥儿回去了也好打赏下人们。”
老太太边揉着头边道:“…八十封也不知够不够用,我这里还有些小额的银票,一会你都给了意哥儿去用,宫里头不比外头,他又是刚回去,一切都需要打点。”
谢氏点头笑道:“哪儿用的着您的银子,我一并给准备了就行了。”
婵衣笑了笑,母亲总是这样周到,细微之处才能凸显真情实意,可惜上一世的母亲这个时候就已经去了,只留下她跟两位兄长,在半年之后楚少渊回宫的那一日,她称病未曾来送他,只是听说他停留了许久,才从夏府启程回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婵衣转身去东次间准备早膳了,耳朵里听着老太太跟谢氏小声说话,低声叹息一声,没娘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生怜爱的,他从夏府回到宫里,再也没有人能够在他前面替他挡风遮雪,卫家的势力那么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被皇上喜欢。
婵衣正将四个冷盘摆上桌子,分着碗碟筷子,就听到外头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然后是一阵整齐的声音,振聋发聩响彻云霄:“给三皇子殿下请安!”
婵衣扶额,真是一排壮男,连声音都这般有气势。
楚少渊进来,屋子里头又是一片的行礼声。
“…都快起来,不必多礼。”少年正处于变声器,略带些低哑,却能从低哑之中听出来日后优雅的玉石之声。
婵衣走出来向他行礼,就见楚少渊眼睛一亮,大步过来伸手托起她,轻声叫了句:“姐姐。”
她抬头看到他时,猛然一怔。
今日的楚少渊穿着一件雪色长直缀,漆黑浓密的头发被金冠挽起,腰间束着鸦青色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色刻丝刺绣暗纹五爪蛟龙鹤氅,脚上蹬着一双粉底的朝靴,眉目如画,目若秋波,抬起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眼角下的朱砂痣隐隐闪动,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皇室子弟特有的傲然,与之前在府里的温和文雅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婵衣向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跟老太太道:“祖母,我们早些用膳吧,别耽误了三皇子的行程。”
老太太点点头,询问般的看了楚少渊一眼。
他抿了抿唇,道了声:“也好。”
一家人按照老幼顺序入座,原本楚少渊想要与婵衣坐在一起说说话,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只能坐到首座上,他左边是夏老太太,右边是夏世敬,两个人又不时的叮嘱他一些回宫之后的事情,让他烦不胜烦,眉眼间就带上了些郁郁寡欢的神态。
而在婵衣旁边坐着的娴衣却是越吃越不是滋味,看着楚少渊的眼神不时的往婵衣身上飘,她心头就窝着一把火,直将她整个人都烧的要沸腾起来。
在吃罢了早饭之后,谢氏拉着楚少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