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伸手去扶夏明辰,见他血透衣衫,腰部更是鲜血淋漓,忍不住开口反驳道:“父亲说错了,今天若不是大哥哥护着我们,那些勋贵世家就要将我们夏家看扁了!”
夏世敬听女儿这般反驳自己,沉下脸来怒斥她道:“我还没说你,你一个女娃娃跑去看什么武试?还拉着意哥儿一同去,若是意哥儿有个三长两短,不止是你,就是整个夏府都要跟着遭殃!”
不是夏府遭殃,而是你夏世敬的仕途要遭殃!
婵衣忍不住心中腹诽,对夏世敬的不满越发的深,夏明辰在她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个踉跄,整个人的重量压到了她的身上。
她边扶着夏明辰边道:“今日若是忍气吞下宁国公府的羞辱,只怕明日就有别的勋贵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晚晚年纪虽小,但也听哥哥们说过什么叫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道理父亲您应该比我们懂。”
婵衣是在讽刺夏世敬对权贵低头,没有一点文人风骨,夏世敬岂会听不出来,他的脸上瞬间涨的通红,手中持着木棍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孽女,竟然敢这般跟为父说话,好大的胆子!”
夏老太太觉得孙女这番话说的极好,但她却不能当着晚辈的面,下自己儿子的面子,只好默不作声,将手中的念珠一粒一粒的捻着。
婵衣琉璃般透澈的眼睛直直盯着夏世敬,眼睛里盛满了失望。
夏世敬在对上她那双隐含着失望的眼睛时,猛地一怔,心中怒意翻滚,自己的女儿竟然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手抓着木棍,冷冷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溺爱你了,宠的你们一个两个的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便让你们都尝尝家法的滋味,好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他扬起木棍恶狠狠的朝婵衣打过去,婵衣侧过身子,将夏明辰护在身后,大哥哥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再经不起这几下了。
闷闷的一声响,预料中的疼痛却未至,她转过头,就看到夏世敬惊得一把将棍子扔开。
“意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夏世敬惊慌的喊着夏冬道:“快,快去请大夫!”
夏老太太更是惊得去拉夏明意,嘴里直问:“快让祖母看看哪儿伤着了!”
夏明意站在婵衣前面,眼睛盯着夏世敬,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里一片冷清,眼角的朱砂痣隐约闪动,语气凉薄:“夏大人为何动怒?今日若不是令公子维护,只怕满场勋贵笑话的就该是渊了。”
他不是像往常那般,叫夏世敬父亲,而是叫了一声——夏大人!
夏老太太眼中有遮掩不住的惊讶。
夏世敬看着眼前少年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像极了太极殿里的皇上随意瞥过来的那副冰冷的模样,惊得他双腿一软险些就跪下去。
婵衣转过头看着夏明意此刻冰冷的样子,忍不住想,前世的他就是现在这副对谁都冷冰冰,不言不语只是用那双凉薄的眸子看着对方,就能将人震慑住,让人再不敢轻视他。
她轻轻叫了一声:“夏明意”。
夏明意回过头,凝视着她的眸子里带上了几分温柔,轻轻道:“姐姐,我叫楚少渊。”
她扶着夏明辰的手轻轻颤了几下,眼睛垂下去,“是民女叫错了,三皇子殿下勿见怪!”
他的眼睛暗了暗,伸手扶上夏明辰,轻声道:“大哥伤的很重,姐姐帮我将大哥扶上暖炕,让他歇息一下,这样的伤不能久站。”
婵衣点点头,他们合力将夏明辰扶上暖炕。
夏世敬站在一旁听着,心中却是犹如燃起了泼天大火,他叫晚晚“姐姐”,叫夏明辰“大哥”,可叫自己却是“夏大人”,如果这样他还不能明白是为何,那他算是白做了这么久的大理寺少卿!
“三皇子殿下,您……”夏世敬后面的那句不要担心还未曾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夏大人怕什么?为了渊得罪一个宁国公庶子,让夏大人这般懊恼么?渊在夏大人心中连宁国公府的一个庶子都比不得么?”
夏世敬怎么敢让他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给自己扣到脑袋上,急忙辩解道:“三皇子误解臣了,今日若不是被旁人发觉,三皇子或许不必现在就回宫……”
“夏大人难道还想留渊在夏府住一辈子不成?”
夏老太太忍不住皱眉,眼前的少年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让她心里隐隐感觉不妥。
夏世敬只觉得额头上虚汗冒了出来,他从前与他说话,也没发现他这么难以接近,为何今日总挑他话里的不是?
“三皇子殿下误会臣了,臣的意思是,现在朝中局势不稳,三皇子回宫怕是会遇见一些……”
楚少渊冷然道:“这是父王下的旨意,夏大人莫非是想要挑父王的错?”
夏世敬心中泛起了轩然大波,急忙道:“臣绝无此意!”
楚少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原本对夏世敬就不喜欢,住在夏府也是被迫无奈,若不是夏府里尚有他在意的人,他又何须对夏世敬这般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