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气怒的声音传出来,外面立刻鸦雀无声。
娴衣大惊失色,她竟然忘记了里间还有人在,一时间她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难看极了。
谢氏搀扶夏老太太出来,夏老太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济,脸上没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显得十分严厉。
“晚晚,你过来。”夏老太太开口道。
婵衣垂着头,用手捂着半边尚留着红印子的脸颊走过去,抬头看了眼夏老太太,说道:“祖母,是我不好,不该与四妹妹争辩,请祖母责罚。”
开口就认错,即便是真的有错,长辈们也会轻罚,何况她能确定她刚刚在娴衣耳边的那几句话,里间的人根本听不到。
夏老太太将她捂着脸的手拿下来,只见婵衣的半边脸还留着印子,可见刚刚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脸色沉了下来。
谢老夫人站在夏老太太的旁边,看了夏老太太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厉色,“一个庶出却这么气焰嚣张,不尊嫡姐,目无尊长,这样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以后不给家里惹祸就是府上坟头冒青烟了。”
夏老太太的脸色更沉,看向娴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厌恶,沉声道:“你这孽障,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乡野性子一点没改,开口闭口礼数全无,当年若早知道你是如此顽固不化,倒不如就养在府外,省的回来败坏了夏府的清誉。”
娴衣一想到曾经养在府外的日子,心里忍不住一阵惊恐,那是她最不愿回想起的事。
娴衣噗通一声跪下,眼中含泪申辩道:“祖母,是姐姐她骂姨娘自甘下贱,我一时火气大了,才会没有克制住,孙女不是有意的。”说着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她继承了颜姨娘的美貌,即便哭泣也是楚楚动人。
老太太的脸色却越发难看,指着她骂道:“还敢狡辩,我虽老眼昏花,但还没聋,你拿着你外祖母送来的一片心意不知感恩便罢,反倒得寸进尺,不合你心意了就发脾气打骂嫡姐,现在还敢说谎栽赃……”
老太太说着又开始气喘,顿了顿,看着娴衣的眼中布满了失望,摇头道:“一点贤淑之德都没有学到,从今日起你好好的呆在院子里抄写《女则》,修身养性就不必出来了。”
娴衣心里一松,还以为要打她板子,原来只是禁足而已,姨娘定然会想办法求父亲解了她的禁足,想到这里,脸上惊恐的神色轻了许多。
婵衣看着她松动的神色心中冷笑,祖母这是要彻底禁足娴衣的意思,恐怕一年之中直到年终吃团圆饭的时候才会允许她出屋子,她如今也十二岁了,云浮城各种世家的宴请聚会因她禁足无法前去,三年一次的簪花会她更无缘参加。
即便解了禁足,若旁人问起禁足原由,也会是她德行上的一大污渍,前一世她与卫斓月云浮双娇的名头,这一世恐怕是不可能有了。
可这样还远远不够,禁足只是第一步,夏娴衣,你既说我歹毒,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歹毒。
“祖母。”婵衣轻掩着脸颊,肃了容温声道,“四妹妹被养成这般性子,实在是怪不得她自己,您想她毕竟是养在一个妾室那里,性情乖张野性难驯是难免的,既然是修身养性,那旁人自然也不得去她院子打扰她,我记得外祖母家从前请过一个宫中的教养嬷嬷给霜云姐姐,正好晚晚也想学学规矩,不如就让外祖母帮着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教养嬷嬷,顺带也让四妹妹学学大家闺秀的笑不露齿、行不漏履,省的以后嫁了人辱了夏府的名声。”
娴衣大惊失色,婵衣这是要逼死自己,不让姨娘看她,那她就真的是禁足了!她忙哭诉,“祖母,都是我不好,您不要迁怒姨娘,她养了我这么大不容易……”
夏老太太脸色铁青,眼中一片厉色,随手将桌上的茶碗砸过去,怒道:“听听你说的这些混账话!夏府白白养活了你这么大,到头来竟然是你姨娘养了你,既然如此,你们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们夏府要不起你这样的子孙!”
娴衣吓得脸色一片雪白,趴伏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筛子,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
婵衣冷冷一笑,娴衣到现在还弄不清情况,夏府,再也不会是颜姨娘一手遮天的时候了,如今这种情况还不知抱紧祖母,却一味的给颜姨娘求情开脱,只会让祖母更加的厌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