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朝堂格外热闹,各地涝灾严重,处处都要救灾治水,安置灾民也要银子,而景帝也不过登基五年而已,国库可称不上丰盈,好在开通了海上贸易,增了市舶司,在去年增了一大笔的收入,不然的话,只怕赈灾的银子都没有。
饶是如此,景帝看着大笔大笔的钱款从库里流出去,也不免阴郁着一张脸,跟阎罗一样。
偏偏这时,还有御史弹劾崔源等人,说他们拿着俸禄白干事,水没治好,致这么多地方涝灾。
景帝正在火头上,当场就把那弹劾的折子砸在了那御史的头上,骂他吃饱没事干,让他有本事就去治上一个,这御史竟然当场就弹劾景帝为君出言粗鄙,结果被景帝关进了大牢。
景帝在朝中发作了御史,宫里宫外自然是知道的,这皇上在火头上呢,谁撞上去谁找死。
也在这时,王清儿进了朝阳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盘恒了大半天才走。
没一天,皇后就向帝上请进言,今各地涝灾,百废待兴,她为国母,自当以身表率,朝阳宫中用例减半,以为国库省下银子,众妃纷纷效仿,帝为之大喜。
杏春给王清儿奉上一碗红枣茶,不解地问:“娘娘,为何要把这个功绩给了皇后娘娘呢?”
王清儿歪在靠枕上,抿了一口茶,懒懒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一个人太过拔尖,并不是好事。因为长乐镇发蛟的事,我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了,如今若再拿了这个功德,对我,其实弊多于好。”
杏春略想一下,真心地佩服道:“娘娘是个宽心的。”
王清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肚子,道:“宽心不宽心我却不知,我只想着,平平顺顺的生了这个孩子,好好的活着罢了。”
杏春默然。
“我如今倒是担心大姐,姐夫的消息,也真是太久没到了。”王清儿抿着唇,眉尖有些担忧,又想到那姓李的御史的弹劾,眸中闪过一丝清冷。
……
王元儿又做起了梦,自这水患起了后,她睡觉就没有不做梦的时候。
那个人,从晨光中策马而来,清晨的淡淡的金光落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他满面笑容,跳下马向她伸出手:“我回来了。”
忽然,一道巨大的水柱横着冲来,带着雷霆之势,没等他的手够着她的,就将他整个人卷走,影子全无。
“不,不!”
王元儿尖叫着挥着手,翻身坐了起来。
“二奶奶!”秋棠端着一碗燕窝粥刚进了屋,听见这尖叫声,立即放下了托盘,向寝卧奔去。
但见王元儿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坐在床上捂着心口喘息着,面色惨白惨白的,额上布着一层密密的细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此时的她,像是一只失魂破败的布娃娃,秋棠满目担忧,轻声叫:“二奶奶。”
王元儿像被惊着了一样,打了个寒颤,看向秋棠,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二爷,二爷回来了没?有消息没?”
秋棠怜悯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柔声道:“还不曾呢,奶奶又梦魇了?”
王元儿如同木偶似的垂下手,呆呆的点了点头,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扩越大。
“我梦见二爷了,梦见他被水卷走了!”王元儿哑着声道。
她怎么会这样不详的梦呢?
难道和那洪水一般,是预警不成?
王元儿浑身发冷,双手环着手臂,牙齿都打起格来。
“奶奶是日有所思,这阵子太过疲累了些。奴婢熬了燕窝粥,您吃一点?”秋棠端过粥,柔声说道。
王元儿点点头,任她喂着粥,直到那温热落入心田,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二奶奶,钟卫两父子在花厅来给奶奶禀话。”夏荷进来曲膝禀道。
王元儿打了个激灵,立即推开秋棠的手,道:“伺候我更衣。”
秋棠和夏荷急忙上前服侍,伺候着她熟悉,又陪着她去了花厅。
钟卫父子俩正在吃茶,见了她,连忙起来行礼。
王元儿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都说说你们听到什么消息了。”
钟卫便道:“奴才打听到二爷先后去了云州,后来到了通州,通州西集镇被运河环绕着,据说运河其中有个出口缺了堤。”
王元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那二爷如今是在通州了?”
“这个,奴才也没打听出来。”钟卫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
王元儿有些失望,看向钟小宝,笑着问:“你呢?可打听到什么了?”
钟小宝歪着头,开始将自己这两天到过的地方,听到的话给细细的说了。
“……奴才蹲在那红里坊门口,听那南阳侯府家的杨大公子说了,什么谁让他挡了别人的路,既然这么喜欢挡路,就让他有去无回。”钟小宝皱着眉道:“那马公子就说手脚要干净才行,不要落了话柄,杨家大公子说宁欺山莫欺水,多少会凫水的人死在了水中……”
王元儿听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