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朝堂上,有些不平静,景帝沉着一张脸看着座下他的臣民,眉头拧起,本来就浅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皇上,这连日来大雨已经造成多个堤坝水位上涨,微臣奏请户部拨款,簇坝修堤,加以巩固,疏导河道,以防水位冲毁堤坝,造成洪涝。”工部郎中黄庆手持竹笏出列禀道。
“黄大人,边境胡人鞑子蠢蠢欲动想要攻打我大北国,兵部要军资,我户部哪有这么多的银子?再说了,堤坝年年修,年年毁,这银子到底修到哪里去了,黄大人怕是要仔细查探一下。”户部尚书郑良从哼声道。
“郑大人,眼下天气诡变,自开春以来更是连绵下了一个月的雨,一旦成灾,百姓受灾,那岂止是银子的事?”黄庆毫不退让。
“黄大人此言差矣,春雨年年下,再说也并没下多大,哪有你说的严重?未免大提小作。”
“郑大人……”
咳!
两人停止争执,看向发声处,是景帝发出的。
“还有什么要奏请的?有事就奏,无事退朝。”景帝脸色不虞。
黄大人唇一抿,下意识看向崔源。
崔源这才出列,道:“臣有事启奏。”
“准。”
“皇上,市舶司本该四月返程的三十艘大船,因遇上强暴风雨,折损八艘。臣问过多名海上渔民,得到的回话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爆发雨,但今年的天气着实是诡异莫测。去年冬,接连下大雪,臣亲自探过,各山上的积雪多有一人深,又加之天气极寒,至今仍未全化,臣所在的长乐镇的长江河,水位亦是不断上涨,没有下降之势。百年以前,也就是平清三十六年,我北国多地发生洪涝,长乐镇更是突发大山洪,臣恐今年有大灾。臣奏请皇上下旨,各地要准备防洪防灾。”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哇然。
“崔大人,就凭这连续下雨下了个把月,你就说有大灾,未免太过轻率了吧?”有人讽道。
“有灾无灾,防范自然是好多的,无灾,安之大吉,有灾,早早防范便能把伤害降到最低,难道等到灾难来了才去补救?那是帮着抬死尸还是帮着修房子?”崔源冷冷地反刺回去。
那人气结。
“接连下雨,多地江河水位上涨,还不够引起警惕?真等洪涝来了,冲毁百姓家园,你们才觉得那是老天示警?那会不会太迟了?”崔源又说了一句。
“单凭……”
“钦天监正楚大人觐见。”
众臣一怔,楚政?这老头子怎么来了?
这楚大人已是历任两朝,已有七十九的高龄,平时极少在钦天监坐镇,今儿竟然上朝了?
“宣。”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被小太监扶着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见了皇帝就要跪,景帝怜他年岁已高,便免了礼。
不等景帝问明来意,楚大人就已经说开了:“臣连夜观天象,卜卦无数,天道诡异,北有妖星若现……未来三月不会天晴。”
此话一落,又是满朝大惊,便是景帝也坐直了身子。
“楚大人此言可能作准?”景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楚大人跪了下来:“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诸臣脸色微变。
钦天监这些年在楚政的监管下,基本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卜卦都十分的准,所以极得先帝宠信。
所以他这话一出,基本也是盖棺定论,也就是说,未来三月,大家都别想见到老天爷露出个太阳来。
而三月不会晴天,意味着什么,这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崔源不经意地看向黄庆。
黄庆再度出列跪下:“臣恳请皇上下旨,簇堤修坝,疏导河道,以防洪防涝。”
“臣附议。”崔源出位。
“臣附议。”
“臣附议。”
“……”
崔源才走出朝堂,就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胡公公叫了回去。
有人看过来,目光不明,似羡慕似探究,但更多的还是忌讳。
景帝还在翻着案桌上的折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眼底下一片青黑,想来这些天事情实在繁重故而都睡不好吧。
皇帝不好当!
崔源心里忽然就现起这么一句话来。
“坐吧。”景帝看都没看崔源一眼。
崔源倒是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楚政的话你怎么看?你也认为今年真有大涝?”景帝这才抬起头看他。
崔源正了脸色:“这是臣所担心的事,臣特意巡视过,不但长乐镇,沿江一带的水位都不降反升,臣实在惶恐。”
景帝皱起眉。
崔源悄然看过去,却不敢将王元儿所知道的事说出来,因为那样太匪夷所思,说出来只怕会弄巧反拙。
而且,楚老头儿今天所说的,已经足够引起重视了。
事儿还真就是这么凑巧,他本就想着找钦天监出面说一说天象,差不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