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还有谁敢对大司命出剑?又有谁有出剑的资格?
这个人并不难猜,实际上戏子很早之前就说过这个人是谁,只是她当时所说的看起来那么不着边际,现在却成了事实。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绝对想不到坤主会去而复还,更想不到她竟然会对大司命出剑!
坤主的左手犹在微微颤抖,她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对大司命出手。可她非但要继续出剑,还要抱着杀死大司命的信念。
大司命并不惊奇坤主会出现,毕竟她的女儿之前就说过。对于人心的洞察,戏子其实是强过大司命一筹的,毕竟大司命已不再属于“人”,再客观冷静的分析,也不如人的切身体会来的更准确。
“你想明白了?”大司命的语气中略微带着些嘲笑。
拼命压着心中的恐惧,坤主盯着大司命,说道:“我要杀了你!”
“你只是在不断地自证卑微罢了。”
“你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任何人,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一具人偶。我被你愚弄这么多年,竟然现在才醒悟。不错,我是卑微,我是在不断地自证着这份卑微,可我仍旧要向你出剑!我要杀了你!”
起初戏子怂恿坤主逃跑,逃到一个角落里藏起来,坤主也确实这样做了。可是当她逃的越远,就越觉得自己可怜,像是只老鼠一样可怜。
要这样逃吗?像是老鼠一样逃走吗?
戏子的嘲笑与大司命的冷漠不断在坤主的脑海中闪现,敲击着她原本就要崩溃的底线。
原本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强的人,却不料冒出了一个李逸仙。无论如何,坤主都迈步过去这道关,以致于让戏子仅拿了一把剑就将她给击败。原本以为忠心耿耿地效命于大司命,就可以改变历史,却不想大司命其实从未就在意过自己。天下人皆亡大司命都不会在乎,更何况是一个坤主?
阴阳门,自始至终都是大司命试探人的工具而已。不论是谁,都没有脱离人的范畴,那么在大司命眼中便都一样。
可怜、耻辱、愤怒……无数的情绪在心中挤压,让坤主在崩碎了无数座山岳之后,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还是我吗……”
沾着鲜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即将崩溃的坤主终于做出了疯狂的决定——回去杀了大司命!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像老鼠一样瑟缩起来,任由天上的大司命嘲笑吗?坤主不想这样活着,那样活着太痛苦。
死,就能够得到解脱吗?俯瞰天下一生的坤主,何其骄傲,又怎么会如此窝囊地自杀?
对于坤主来说,支撑着她的便是那颗强到了极点的自尊心,戏子将这一点看得极为透彻,才会预料到坤主的反应。
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回去杀了大司命!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坤主近乎于发疯似地大笑,身体却忍不住颤栗,就好似某些人能够从痛苦中获得快感一样。
“我要回去杀了你!”
这是坤主唯一的道路!
哪怕跟戏子所说的一模一样,哪怕这本就是戏子设置下的陷阱,哪怕自始至终都在被人利用与玩弄,坤主也要去做这件事!
她要证明——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坤主!
大司命听懂了坤主的意思,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夸奖道:“你还真是很会看人心。”
夸奖不是对坤主说的,而是对死去的戏子。李逸仙恐怕都做不到跟戏子同样的事情,因为戏子有着天然的优势——女人的心思总要比男人更细一些。
坤主的青越剑已经断了,她只找到了一截残刃。握在手中,仍旧锋利的刃将她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突然间,坤主爆发出了杀气!
唳!
小黑却突然抢攻!
王石看着天空上所发生的一切,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妖刀,然后将其归于鞘中。
“你到底还准备了些什么?”心中不禁有了这样的诘问,眼前便又浮现出了戏子死时的面容,王石只得闭上了眼睛。
不可能将夜铃儿赶走,也不可能阻止小黑去搏命,现在的王石,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将“仪皇之力”——或者可以称为“劫余之血”的东西给炼化。唯有此,才有资格跟大司命一战。
“哥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杀了这个人。所以,在你有能力杀死这个人之前,一定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夜铃儿在感知到大司命的强大后,同样有着不可抗拒的恐惧,可她对王石的信念无疑压过了恐惧。
婆婆将双手抵在夜铃儿的后面,用嘶哑的声音提醒道:“专心!”
任由谁见了婆婆恐怖的样子,都会觉得她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敢对抗大司命?
被所有人恐惧与憎恨了大半生的老人,却要拯救那些恐惧与憎恨她的人,这份气量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具有的。
圣魔咒禁锢住了大司命的星空,反震力清晰地传回到了夜铃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