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崎岖的山路上,一辆双轮马车正在飞驰。
静静的夜空下,马蹄的得儿答声,以及车轮在地面上不停颠簸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并在山间回荡。
山间回荡着的马蹄声,还有颠簸的车轮声,进一步衬托了大山的雄伟壮阔。
此时若是有明眼人在此,单单从稍显杂乱拖沓的马蹄声,即可判断出这是一辆长途跋涉的马车。
是的,这的确是一辆长途跋涉的马车。
离开城堡,路过村镇,穿越草原,横跨河流,如今又踏上了这崎岖的山路,这辆马车已经连续奔袭了七天。
在这单调的七天里,除了人吃马喂,以及数量极少,时间也短的可怜的几次休整,剩下的全都是向西,向西,向西。
是的,他们在一路向西走。
靠近了看,前面拉车的是一黑一黄两匹骏马,虽然一直保持着向前的惯性和速度,但是从马张嘴喘气的呼哧声,还有马嘴边的少许白沫,我们不难看出,马力即将耗尽。
中间驾车的是一位身材清瘦、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腰板挺直,双目微闭,身体一动不动,如同一座历经沧桑的雕塑。
马车后面是一个算不上很大的车厢,从外表可以看出车厢新旧混杂的木料,虽然颜色上不是非常协调,但是精细的做工弥补了颜色上的差异,最大可能地托住了马车主人的面子。
马儿还在奋蹄前奔,老人依然在闭目养神,完全重复的动作,形成了一副似静实动的优美画卷。
“方伯,这是到哪儿了?”车厢内传出了一个稍显稚嫩的男声。
“小侯爷,您醒了。”听到车厢内的问话,老人及时给出了回应,但是老人那如雕塑般的坐姿并没有变,眼睛也依然是微闭着的。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侯爷,我现在哪里像个侯爷哦。”说这话的时候,稍显稚嫩的男声带着一丝落寞和无奈。
“不管如何,您都还是身份尊贵的侯爷,只要您的爵位还在,老仆就得称呼您为侯爷,更何况,您还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呢,您的血管里流淌着最为尊贵的皇家血脉。”似乎是感受到了那一丝落寞,老人在阐述事实的同时,也在用这一事实为对方打气。
听到老人这么一说,车辆里突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随着门帘被掀开,一个英俊帅气、稚气未脱的脸庞露了出来,向着老人的方向说道:“方伯,您的心意我能理解,您的忠心我也是能感受到的。如果不是您亲力亲为,这次出行或许连辆结实的马车都没有,您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呢,如果来日侯府能够振兴,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听身后少年这么一说,老人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心里更是汹涌澎湃:这是一个15岁少年能说出的话么?这还是那个一身稚气、时时需要维护、处处需要保护的小昊吗?稍有激动的老人,嘴里不禁呢喃道:主人,侯府的振兴有希望了!
“方伯,你在说什么呢?”
被这么一问,老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回答道:“没…没什么……”
“我们一共走了几天了?”
“算上今晚,一共七个白昼了。”
“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呢,但是又说不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小侯爷觉得哪里奇怪?”
“感觉…有点太过平静了,或者说…这七天我们太顺利了,对,就是这种感觉。”
听少年这么说,老人的心里颇有一些心酸,但却像开玩笑一样地说道:“顺利不好吗?难道小侯爷不想过这种无需提心吊胆的生活?”虽然表面上说得轻松,但是只有老人自己知道,这一路下来,连续七个昼夜,自己是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当然想啊,谁不想过无忧无虑的太平日子呢!怕只怕这样的顺利只是一种假象。”
听少年这么一说,老人一下子竟无言以对,过了小半晌老人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小侯爷不用担心,有老仆在身边护持着您哪。”
“这个我知道,如果没有您的护持,我想我早就死十次了。”
听少年这么一说,老人并没有接话。因为少年曾经遭遇的险境远远不止十次,而每次的凶险程度绝对都是生死级别的。
只是,少年能够记住的,只有从五岁到十四岁的那十次。自出生以后,少年遭遇的所有惊险,老人都是亲历者和承受着。而最为凶险的那几次经历,都发生在少年能够记事之前。
因为少年的身世已经非常可怜了,已经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惊险、悲苦和压力。老人不想少年的心里再承受更多的不幸,所以对于少年不记得的那些悲惨经历,老人选择了沉默。
因为不想少年沉浸于惊恐和愤懑之中,老人故意岔开话题道:“小侯爷累了吧,前面很快就到大峡谷了,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会儿。”
听到老人的提议,已经在多次遇袭中累积丰富安全常识和经验的少年,颇有疑虑地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要到大峡谷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