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没有错,他的床,被那个家伙占领着。他爬起来,走过去,听着对方呼噜呼噜的打呼噜声。
这人一睡,睡过二十四小时了,都没有见醒。
“你不吃饭吗?”欧亚楠问。
对方好像睬都不想睬他。
欧亚楠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一切都是崭新的美好的一天。眼看一天过去了,顾暖没有出现再出血的症状,说明情况恢复良好,基本度过了术后的危险期。
高兴,以及一股淡淡的忧愁浮现在心头。他不知道,今后这一切复杂纠结的情况是不是能因为昨天的改变有所好转,是好,或是不好。
等他再转身时,突然发现那家伙已经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起床了。尼奥把他的白大褂穿上,说:“我去看看病人。你给我准备份早餐。”
“你可以等会儿去看,教授刚去看过。五点钟的时候我都在那里看着她。”
“你们去看过,不代表你们看到的是正确的。”
欧亚楠不和他争辩了,只道一句:“你注意点。”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睡觉。我过去看一下而已。”很显然,不用对方提醒,尼奥也不想和其他人面对面说话,包括顾暖。
七点钟,正常人不是在睡觉,就是早起的在忙碌其它事情忙不过来。比如萧老太太萧淑菊,是还没有睡醒的。萧夜白应该是陪着顾爸顾妈,早早给老婆准备早餐。
别墅里的佣人都在打扫清洁,或是忙碌厨房的事。
病人那里,有医生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欧亚楠昨晚值了一宿,五点钟和老师换班,回来睡了会儿。
知道这个家伙做事堪比细发般的谨慎,欧亚楠不再说话,看着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那会儿,他心里真有个念头:如果顾暖发现这人来了,是不是会让这个人别走了。
能影响到这人做决定的,貌似只有顾暖一个。
尼奥匆匆穿过走廊,目不斜视,到了病房门口,打开门进去,直接走到病人床头那里。
室内安静,保持绝佳的睡眠环境,加上麻醉药的余效未有完全过去,顾暖睡得很熟。
唐思礼在旁边医生的办公台上巴拉巴拉地打字。听见声音知道他进来,头也没有转过去,说:“你要走可以走的了。”
病人的康复的情况是很好的,没有需要继续担忧的地方。尼奥自己查看了下昨晚监护仪器上的记录,他睡了一整天,基本不知道这期间发生的事,但是他知道,唐思礼和欧亚楠都没有叫他,说明病人情况良好。
查过记录,摸了摸病人的脉搏,听过病人的心跳,检查了病人的腹部伤口敷料的情况,一切,都很正常。犹如唐思礼说的,他是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接下来,一个普通的医生都能处理这些术后非常简单的问题。
但是,唐思礼能感觉到,他站在床边的身影一直没有动,最少停驻了十分钟长久。不知道他自己本人有没有察觉。
或许他察觉到了,但是,装作不知道。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很短,又似乎很是漫长。深墨的眼珠停留在她宁静的睡颜上,让他联想起的是,小时候自己曾经总是躺在这张脸身边,看着她睡觉的样子。
他趁她睡觉时,顽皮地拿手去戳她的脸,她的脖子。她以为被蚊子咬,睡得很香又不想醒来,举起手打来打去,偏偏打不到蚊子。她一生气,睁开眼,对他说:顾笙,你太坏了,我不跟你玩了。
可很快的,她下床穿拖鞋的时候,回头又瞪了他一下: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你了。
这话总是能惹得他肚子里一阵大笑,同时,又是装着委屈看着她。
他平常是三好学生,无论是父母或是邻居老师同学,对他的评价都是,优秀的,规矩的一个孩子。
顽皮这种事和他搭不上边。
他实际上也不爱玩,看着那些孩子做笨拙的游戏,令他只能感到乏味和无趣。但是,他喜欢缠着她,很喜欢。
每次他觉得冷,她温暖的手抱着他。每次他难受,她逗他笑。每次他饿了,她给他煮东西吃。爸爸妈妈不在家,只有她始终如一地陪着他。
离开她的时候,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但是,同时,她是支撑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因为他知道,她会伤心,很伤心很伤心——乃至心碎——
唐思礼的办公椅转了回来,面对他轻声说:“她要醒了。”
她的眼皮眨眨,是要醒的节奏了。
尼奥瞳仁缩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把手插进白大褂里,道:“再观察两天。”
再过两天,她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会嗜睡了,各种感觉敏感度会增强,这时候他再不离开的话,分分钟钟都可能被她察觉出来。
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是她,其它,不在他的考虑因素内。
对于他这个决定,唐思礼没有任何表态。或许也知道,谁说话,都不能改变他的主意,再说岂不是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