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萧家的小会客厅里,顾妈的眼睛一瞟,环望过去一圈。
顾暖接过这里的管家让人端来的茶盘,自己亲自给母亲泡了杯茶,端到了顾妈面前。
顾妈没有回过神来,看着端茶的女儿怔了有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没有接过女儿的茶水,在裤袋里掏了掏,掏出本子和小笔一支。
自从女儿聋了以后,这两样东西变成了她常备的东西,一直随身带着。哪怕女儿去上学了,不在身边,都一样。她总觉得时刻都需要用到的,因为做爸妈的,随时是要在儿女身后做后援的。
现在果然很快用上了,不需要向他人借助。
拿起笔,在白纸上迅速地写着字给女儿看。
顾妈当年那个环境下,是下乡知青,文化水平只有小学。字本来是认不了几个的,写的字也不好看。但是,为了女儿,她如今连社区里办的老年业余书法班都去参加学习了。
写的快的话,字体难免歪扭。顾妈努力地写,一笔一画的,比平常都要更仔细。因为这里,因为现在这个环境,这个地方,和平常不一样。她不能不专注,不能在这里丢女儿一分面子。
女儿的那声妈,突然间让她感到了双肩千钧般的沉重,可她不得不挑起来,因为这是她女儿,不是其他人的女儿。
只是写完了一行字,顾妈的额头沾满了汗珠,晶莹的,一颗颗的,在萧家窗户射入来的眼光下,好像一颗颗饱满的珍珠。
顾暖安静地把茶水杯子放在顾妈身旁的小角几,搬了张椅子在母亲面前坐下了,等待母亲慢慢写完自己要说的话。
“暖儿。”顾妈觉得字嘛,或许可以努力写练习练习不至于太难看,但是,这个语文造句功能,想像文学家那样写出优美的措辞来,真是难倒她了,只能勉为其难地一边写,一边拿手势和女儿比划,感觉这样不至于太丢人。
顾暖可以一眼看穿母亲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妈是想问,这里是哪里,是不是?”
说起来,被苏家两兄妹给拐骗到这里来的顾妈,连这儿是哪里什么人家都不知道。顾妈只是看这里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别墅,不过对于这里主人的身份,是根本猜不出来。
他们顾家,最有钱的亲戚,只有邱三姑一个。
邱三姑在社会上真算得上有钱人吗?
可能真算不上。
这点顾妈心里头是很清楚的。
想现在邱三姑在这个大城市里混日子,都只能去租一间不到一百平方米的房子,这里的主人呢,动则一座高级别墅加足球场大的草坪举办宴会。宾客都是一个个好像电视剧里的人,穿得好像一只只白天鹅一样。
顾妈当时作为普通老百姓,心头确实只有一个想法:高攀不起。
他们家连邱三姑那种家产都觉得一辈子赚不到的人,对于如今这座别墅的主人,岂止是仰望,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顾妈静静地看回女儿,却也没有开口就来句批评责骂什么的,脑子里此刻突然想起的是邱三姑之前刚说过的话:你女儿,一般小老板我都不敢介绍,哪里能配得上你家顾暖。
顾暖根本都没有想过隐瞒母亲,准确地陈述道:“这里是萧董事长的家。”
“萧董事长?”顾妈很快反应过来,“你工作的公司?”
“是的。”
原来是女儿工作的大公司的老板的家。顾妈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过来,又问:“那么,你这是受到你老板的邀请来参加老板举行的宴会?”
“是。”顾暖答。
顾妈存了疑问:“你来参加宴会,不就普通的员工受到老板邀请,为什么你那个同学,非要把我拉过来?”
顾暖点了点头:“因为我和老板的儿子登记结婚了。”
顾妈下一步准备在本子上写着问女儿的笔的圆珠笔头,登时停在了白纸上。
“妈。”顾暖说,“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我都听着。”
“暖儿。”顾妈确实没有能从女儿爆出的这个消息里缓过劲来,可是有一点她始终贯彻的没有变,“不管是你读书工作,不管是你想找什么人结婚,我和你爸,从来都是尊重你自己的意思,从来没有准备过违逆你自己的心愿。”
顾暖知道,因为父母认为她耳聋,身为父母没有尽到保护孩子的责任,是需要担负起相应的一辈子的愧疚的。因此,顾爸顾妈总是无论如何就着她的决定去做,只要她做的不是坏事。
女儿都聋了,他们做爸妈的能怎么样呢,除了让自己女儿能过的更开心一些,他们作为老百姓别无办法。
顾妈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你当年找子聪吧。这孩子,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他在这里。”
“嗯——”
“妈知道——”顾妈嘴里不由含了一丝苦涩,“你和他分手受打击了。说起来,我现在都看出来了,他和你分手最大的原因是什么。是嫌弃我们顾家,嫌弃我和你爸。”
“妈,你既然知道了是什么原因,那应该更明白,他那种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