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穆濂狂吐出一口鲜血,他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清霜剑被冰冻住难以流动,也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然向后一退,兀自将清霜剑从心口拔出,顺势扬出一大片血迹。
络青衣也因为使剑的动作牵引到肩膀上的伤,肩膀上的鲜血晕染开衣料,映着一抹抹红艳的色泽。
“穆濂!”络青衣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只为了能死在自己剑下?就为了那句生不同衾死同穴?
记忆渐渐回笼,穆濂看着络青衣低声笑了起来,在这一瞬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全都记起来了,想必现在络青衣心底愧疚万分,不然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桃花眸亮了亮,他仍然一身儒雅气质,目不转睛盯着络青衣看。
“别……”络青衣看向清霜剑上凝固的鲜血,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般,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
“这条项链……项链……”穆濂的嘴角缓缓溢出血丝,他擦了擦,可却有无数的血丝向下流淌,任他怎么擦也擦不完。
“能不能……”穆濂深吸一口气,磕绊道:“给……给我?我想……想带给……画……画意。”
络青衣转换视线,目光落在他摇晃的身体上,脚步一个虚扶,穆濂扶着剑单膝跪地,力道之重使得络青衣所站的地面轻颤了下。
络青衣紧抿着唇瓣,她本想一口否决,但现在……
穆濂竟然能为了画意而给自己跪下!这是怎样的一种痴念?
“能……能吗?”穆濂费力的吐出三个字,心口不断涌着血迹,染湿了那条紫色的小貔貅项链。
沾了穆濂鲜血的貔貅项链亮了一下,但只是亮了一下便又黯淡下去,可貔貅里面流动着浅淡光芒还是令不少人看直了眼。
“穆濂。”络青衣平静的看着他,“到了现在你还这么无耻!”
穆濂呵呵一笑,紧紧的握着项链不放手,“好不容易能有东西入的了画意的眼,我不无耻些又怎么能得到?”
络青衣冷笑,清霜剑向前一抖,剑上的血花倏然碎开飞向各处滴入泥土之中,“想以你的血契约我的东西,你还真是要脸!”
“可惜这条项链融了你的血便不容其他,我没办法让它成为我的东西就只好有求于你。”穆濂面带惋惜的开口,丝毫不觉得抢夺他人东西有多么可耻。
“人渣!”无妙恶狠狠的骂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也有不少人点头应和,先是下跪相逼,再是意欲转换主人,人品真是挺渣的。
“求我?”络青衣呵的一笑,自然也听见了无妙那声怒骂,“早知道你会这么做,刚才我就该挑破你的心脉!”
穆濂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手攥的更紧,眸光坚定,“求你……把它给我……”
络青衣温柔的笑了笑,抬起脚,缓步走了过去,穆濂心里一颤,看着她的目光微微有了异样。
白皙的手指勾住貔貅项链的一端,另一手抬剑,络青衣笑着:“用我再赐你一剑么?”
“不给?”
“笑话!你求我我便要给?凭什么!”声音中含着讥讽,也含着对穆濂的不屑。
“我都……如此放低……”
“放低身份还是放低姿态?”络青衣接过他的话,见他面色越来越白,悠悠道:“论身份,我是忘赟的五公主,同时又是雪月的九皇子妃;论姿态,你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焰,我是吗?你说你还能放低什么?穆濂,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死就快点,我还没那么多时间和你浪费口水!”
要死就快点?
这句话气笑了穆濂,他一笑,整个胸腔跟着颤动,剧烈的咳嗽声从喉咙内溢出,他肩膀一抖,咳出一口鲜血来。
“别逼着我剁了你的手。”络青衣瞥了他一眼,见他攥的死紧,自己怎么拽都拽不动,便有些不耐烦开口。
“那你剁吧,我已是将死之人,又怎么会在乎一只手?”穆濂好笑的挑高了眉毛,等着络青衣的动作。
络青衣撇嘴,她不过是一句玩笑,怎么穆濂还来真的?她可不想自己的清霜剑上在沾染这个败类的鲜血!
穆濂像是料定了她的反应,眸光渐渐沉淀,嘴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可络青衣偏偏就不会让他如愿,“对了,我还有一层身份,你应该不陌生。我不想动手可是我可以派别人来动手,要不你试试?还是你打算在咽气之前还给我?你若现在还我,我便可以放过你穆家全宗。”
穆濂苍白的面色微变,他知道络青衣没有在开玩笑,这种笃定的口气他曾经听过,只是为了画意一人而赌上全宗的性命,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青衣,这种人你和他废话干什么?一刀下去不就了结了?”百里梦樱放下胳膊,厌恶的瞅了穆濂一眼,视线又扫了穆家人一圈,冷冷哼着。
络青衣摇头,淡声道:“他还不配死在清霜剑下。”
百里梦樱撅着唇,耸了耸肩膀,没在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