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尖尖的小镊子。
章大娘是天不亮上山采野菜的时候滑下来的,伤口被雨水泡过,若是不及时处理,有感染的可能。
“咱们都是外乡人,来下丘还真的不太习惯。”
莫颜见章大娘额角淌汗,递给她一个帕子,不着痕迹地打探村里和县上的情况。
“姑娘,你是善心人,若没有重要的事,还是早点离开吧。”
章大娘叹息一声,因为镊子在伤口处搅动,而疼的咬牙,她用莫颜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把汗,感激道,“村里对外乡人很排斥,还是因为……”
伤口刚刚处理好,莫颜用温水净手,小心地帮助章大娘上药,但是这个家里太穷,连一块细棉布的衣衫都没有。
莫颜手里有一匹刚买来的粗布,上面的纹理太粗糙,容易划破伤口。
“就用这个吧。”
想到此,她抬起手臂,撸着袖子,露出纯白色柔软的里衣,撕下去好大一块。
“姑娘……”
章大娘流着眼泪,非亲非故的,即使对方有目的而来,能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她还是非常感动。
章天从小就没了爹爹,他爹也是在山里失踪,两年后村里人找到白骨,白骨旁边有一个带着铜钱的络子。
后来又发生很多事,村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深山里,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章家村几乎与世隔绝。
“娘,娘,不好了!”
章天在楼下,焦急地大喊一声,“村长带着人过来了!”
小雨霏霏,在山脚下的小村落,空气中杂糅泥土和竹子的香气,一栋栋小竹楼坐落在雨中,格外雅致。
远处一拨人,人人凶神恶煞,手中提着砍刀,木棒等,迈着大步而来,眼瞅着就到了章家门前。
“姑娘,你们在后门出去,赶紧走,等过了风头,我让章天去找你们!”
章大娘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太多,推着莫颜,“快走,这些人不讲人情,真的会杀人!”
说完,泪流满面,她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打开后面的房门。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来者比想象的更快,几十个壮汉,前后包围章家的小竹楼。
“村长,这是咋回事?”
章天皱眉,村里有规定,不准带外乡人回来,但是今儿事情有巧合,如果他不出去找人,他娘怎么办?
这些人都自私,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从不管别人的死活。
当年他爹爹为村里人去打猎,在山里再没回来,那会儿他还小,只有他娘一个人做工,有谁说帮衬一把,管管他们孤儿寡母了?
章天印象里,他拿着自家的几捧菜到村长家换一个鸡蛋,村长娘子把菜丢了出来,破口大骂,“穷酸伢子还想占老娘的便宜?一把破菜,谁家缺?都要烂到后院了!”
爹一失踪,娘一度精神恍惚,小小的他只知道鸡蛋能调理身子,特地送了后院最水灵的菜,每一根他都洗好,摘好。
被羞辱后回来的路上,村人看到他身上都是泥土,叹口气,冷漠地转身离开。
章天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村里人会这样,还是天下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等长大,他明白一个道理,要靠自己,别人没有义务要对你施舍。
可是在县里找工,他曾经得到过很多好心人的帮助,街头卖菜饼子的大娘见他总是吃不饱,会偷偷地给他留一个。
章天知道不能平白接受人家好处的道理,去大娘家打水,劈柴,拾掇院子,让凌乱的小院井井有条。
或许是始终记着儿时村人的冷漠,他对这些人不亲近,有时候走到对面,敷衍地点头,擦肩而过。
“咋回事?你私自带着外乡人回村,俺还想问你是咋回事!”
村长眉头打了个死结,抬起头,看着倚靠在二层上的人影。
隔着雨幕,那人的轮廓,竟然有淡淡的光泽,漆黑的双眸仿佛万年古井,平淡无波。
一张脸平凡而刻板,可那种气势,让村长不自觉地提高警惕,他脑海中只有四个字闪现,得罪不起。
可是那又能如何?这些人来村里定然是奔着进山,他们祖辈守护这片土地,不可能让外乡人掠夺!所以,他们,全部都要死!
村长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让章天心惊,他忽然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这些人的薄凉,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章大娘在低头小声啜泣,拉着莫颜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出往事。
“你是村长?这样可不够友好。”
莫颜走出门,站在万俟玉翎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章家村村民。
带的家伙事都是可以致命的,看来这些人是真打算置人于死地了。
一个偏僻的小村而已,若真有人误闯,是不是同样的结果?
“友好?哄骗村民带你们入村,为啥要友好?都去死!”
村长大喊一声,村民们跟随,呐喊道,“外来者都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