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盯着他吃药,半天才道:“我让他在你这里休息十五分钟,等会我再来带他。现在可是放风时间呢。我得去盯紧那些干活的。”
狱医自然应了。
小J背过身,把舌尖上顶着的药片吐在了手心。
他微微一笑,把药片贴身藏着,才扶着床沿,假装很吃力地要起身。
背对着他的狱医听见了声响,才回过了身:“哎,你躺下躺下,就休息个十五分钟,还折腾什么?”
小J眼眶有些红:“医生,我想开多两片药……”
“干什么?”在监狱里,每片药片都必须登记到册,随便都不能给开的。否则,犯人拿这些药做出不好的事情来,狱医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后天是我的探监日。我进来已经三年半了,我怕等会我和家人交流的时候,会忽然病发,那样会让我家人担心的……”
狱医看着这个眉清目秀俊秀非常的年轻人,脱口而出:“你别等了,三年半了,有谁曾经来看过你?你都没有亲人的。”
听到这话,小J身子一震。
他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一种叫悲伤的情绪。
他垂下了眸子,嗫嚅着道:“那好,对不起医生,实在麻烦你了。”
狱医心里有些过不去。
在这里的人,都害怕外面的亲人把他放弃。
尤其是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重刑犯们。
他们几乎没有出去的可能性,对于人生,也早已经绝望。
唯一剩下的念想,估计就是每个月一次,自己的亲人还肯来探视自己吧?
整座监狱里的重刑犯,从来不曾有过人探望的,就是2056号犯人。
据说,他的名字,叫小J。
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代号。
狱医从他身上,发现了很多病毒源体。这些药,就是开给他压制那些病毒的。
当然,治标不治本。
2056很坦诚地告诉他,曾经,他是一个医院里的试验品,代号,就是J。
2056甚至说,他现在年轻,名字叫小J。
以后中年叫大J。
老了,就叫老J。
死了,就叫死J。
20出头的年轻人,笑起来脸上还有青春的痕迹。
那么好看的人,心里存着的念想,几乎是被这可怕的现实硬生生掐断的。
狱医开始觉得心疼。
这个年轻人清澈的眼神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是一个背负了几条人命的重刑犯。
尤其是此刻,他流露出的委屈,就如同邻家随便一个清纯的少年,在被心爱的女孩爽约了之后,内心的那种青涩的绝望。
狱医叹了口气。
明知道,后天根本不会有人来探望2056的,他还是开多了几片药,包好放到了小J的手心。
“但愿会好起来的。”狱医回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狱警也按照预计的时间来领回小J。
他一步一声沉重的脚镣声,慢慢走回了自己的班房。
铁门被锁上。
他缩在床边的角落里。
床脚是一个便盆,旁边放着一个铁盆,搭着一条毛巾。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什。
他轻轻掀开了被角。
这里头,有他的宝贝。
谢天谢地。
三年半了,他终于凑齐了。
他仰头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个窗户。
它那么高,那么窄,还用密密麻麻的铁条全部框住了,阳光几乎都射不进来。
但是,没关系。
他微微一笑。
三年半了。
沈婉,我来了。
这一天,是2056——小J的探监日。
照例,不会有任何人来探望他。
当然,也不需要有人探望他了。
因为,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就横呈在狱医的面前,虽然已经死去,面容却依旧安详。
狱医流泪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忽然。
这次,小J的病发来得又急又快。
他已经没有办法撑到医务室了。
他倒在了自己监房的地上,当狱警着急地领来狱医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
他没有任何的亲人。
这三年半来,他们已经都知道了。
这样没有主的尸体,监狱一般都是低价卖给了医科大学当解剖用品。
小J也不例外。
他甚至,成了这所医科大学最漂亮的实验用品。
他当天,就被泡入了冰冷的福尔马林溶液当中。
这个人,也彻底地从香港,被抹去了。
只是,在医科大学当天晚上,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简直不能向外人道来。
一夜之间,医科大学里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