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洛,发生了什么事?”林卓照例没有客套,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子,却是一副汉人打扮,他也没有过多留意,他相信哈洛应该知道轻重,这个关头不会还想着泡妞儿的事情,索性就直接单刀直入。
“我刚刚接到消息,有小股族人在合江县杀人劫掠,有个小村子损伤颇大……”哈洛说话的声音有点儿飘,有气无力。
这个时候还有僰人出来挑事儿?他们的族长现在还捏在官府手里就出来挑事儿?林卓感觉这些线头儿越来越复杂了,总感觉有很多只手在摆布同一个玩偶,东倒西歪,不让人安生。
“你们族内,近来可有异状?”林卓在涉及僰人内部的事情上比跟金凫的顾虑要多一些,问得比较谨慎。
“你是想问我们族内是不是有内奸吧?”孰料哈洛尚未开口,那个汉服女子接过了话茬儿,而且还接得非常凌厉。
“不错,我不得不如此怀疑,在这个当口儿僰人理当保持冷静克制,才能免于让别人奸计得逞,不为外人利用,而不是出面打打杀杀,把把柄塞到别人手里。”出于前一世的习惯,林卓并没有大男子主义倾向,而且这个女人能坐在这里,显然是哈洛信任的人,他就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女子倒是颇为意外,这些汉人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把女子当牛做马,这个少年倒是蛮顺眼,不自觉忘记了搭话,多看了这个少年几眼,嗯,一副好皮囊,想着还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倒显得玲珑可爱。
“内奸?我僰人内部断断不可能有。”哈洛接话说道,语气里斩钉截铁,也不知道是笃信这一点还是在外面为僰人遮羞,倒是那汉服女子眼睫毛很细微的颤了颤,也很快就掩饰住了。
林卓倒也无意深究,并未继续追问。
“林兄,实不相瞒,僰人内部意见不同倒是颇多,但是如今我父亲音讯全无,我族定然是万众一心的。”哈洛反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人家林卓兄台是来帮忙的,直接顶他的肺不是很好,做了一些说明。
林卓听了,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了,即便心中不以为然。
就在他点头的当口儿,那女子却又把思维兜了回去,思维倒颇为跳跃。“奸计得逞?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我还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但是从各个方面的消息综合一下,有一条主线是可以确定的,有人想要掀起僰人和朝廷的新一轮战争,利用僰人得到些利益,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挑起战争,哼,我们僰人什么时候怕过?都是你们汉人灰溜溜的好不好……”汉服女子伸长了脖子仰着脑袋开了地图炮,让林卓略感纠结,大姐,现在不是讨论谁的战斗力强的问题好不好,而且如果真的开战,你们全族就都没了,这种秘密我会随便跟你讲?
“虽然如此,但是用僰人的鲜血染红一些野心家的乌纱帽,被别人白白利用,这种事情,想来哈朴族长也不愿意去做的吧……”林卓勉强做了一点儿解释,这些可都是不言而喻的,看在他是女人的份儿上,不予计较。
“一条主线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主线?”谁知不待林卓语声稍歇,这个女人猛然想到了前面那一句话的重点,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硬生生掰弯了话题,迂回到起点,提问像是连珠炮一样喷薄而出。
“可能还有官场斗争,可能还有一些,我暂时也看不清楚。”林卓不以为忤,也并不避讳,因为他并不是严格意义上必须上场参与角力的一方,他只是为了兄弟之情,或许还有责任感,才在这里面费心费力的。
“茗儿,够了。”哈洛却看不过去了,哈茗的语气很像是在逼问或者在审讯,林卓能够保证心境如常,已经很是难得了,“林兄,非常抱歉,这是我妹子,从小野惯了的,你不要在意。”哈洛很大哥很兄长的训斥了妹子,给林卓道歉,转头就吃了妹子一记脆生生的眼镖,也只好讪讪然,hold不住妹子的哥哥,都很尴尬。
“无妨,无妨,哈洛你也不必过于苛责,令妹冰雪聪明,不让须眉。”林卓帮着圆了一下场面,哈茗的大眼睛倒是一眨一眨的看着这个直呼他哥哥姓名的汉人少年。
随后几人又交换了一下信息,在哈茗的坚持下,决定让哈洛返回九丝城,跟哈烈一起压制拖延僰人内部蠢蠢欲动的势力,哈茗留在食无竹,与林卓保持联络。
林卓对此不置可否,这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女孩儿有意无意流露出的研究热情,让他有些头疼,因此结束与哈洛的商议之后,他就直接带着耿大力去了金凫府上。
“林公子,经过我们反复核验,老爷撤回去湖广采购米粮的人手之后,大笔的账面进出就只有这几笔……”陈苏拿着账本出现在林卓和金凫面前,以平缓的语调做着汇报。
林卓深深望着这个年轻的管事,白皙的脸颊上,几滴鲜血分外显眼,薄薄的嘴唇透出坚毅果决的气息,浓浓的粗眉毛几乎保持恒定,即便是刚刚出手杀了个人,也仍然面不改色,是一个又狠又能藏得住秘密的人。
“哪几笔,你且说来听听……”林卓心中暗自想着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