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阔步生风的回到食无竹,不出意外看到了在大门口急得团团转的金凫,看他面色惶急,满头大汗的模样,显然已经方寸大乱,身边的几个管事也都是议论纷纷,紧张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苦于无策,也并没有凑上前去安抚这只暴躁的小公鸡。看上去,金百万这个胖员外,还是很得人心的。
看到林卓回来,金凫眼前一亮,扑将上来,抓住林卓的双臂,脱口就要说些什么,林卓却没有他那么不长脑子,直接抬手按住他油腻的下巴,神色严峻地冲他摇了摇头。钱师爷既然若有若无的警告自己,那么就说明在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当中,自己也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带着六神无主的金凫一行人来到食无竹最里面的雅间儿坐定,林卓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守在门外的耿大力又敲门走了进来,这个经历食无竹的繁琐事务考验,愈发沉稳精细的大汉,看了看雅间儿里面的状况,并没有大声嚷嚷,附耳到林卓耳边说是哈洛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子,看样子似乎有些急迫。林卓点点头,心中暗道好险,在某种语境中,哈洛和金凫应该会是最大的敌人,他并未说话,用眼神示意耿大力先去相陪。
“金凫,你且不要慌乱,世叔被守备大人捉拿,也是拘捕在戎县,暂时不会有事……”林卓的判断依据是钱师爷的蛛丝马迹,看上去金百万被别人的阴谋链条中很重要的一环。
“卓哥儿是怎么知道的?”金凫这厮到现在都还有些搞不清楚轻重。
“这些你且莫要多管,事态紧急,我也不跟你客套……”林卓略一沉吟,就决定跟金凫开门见山,“你们可去过县衙,现在能否见到世叔?”要是现在能见到金百万,那很多事情就要简单许多。
“我爹被抓后,我就去了县衙。”金凫显得有些沮丧还有些愤恨,“何县令虽然好说话,派人带我们去了大牢,但是看守的都是府城来的丘八,死活不让进去。”
林卓略微沉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很难说金百万会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条生路按照钱师爷的想法走,那样他倒是洗脱出来了,哈洛和僰人那边可就是一头的屎盆子。
沉吟片刻,林卓又打起精神,自己不是救世主,但是能做的事情不能不做,先掌握这个米粮交易的内幕再说。
“关于世叔操持米盐贸易,你或者你们几个,知道多少,全部告诉我……”林卓现在两眼一抹黑,对各类信息都极度的饥渴。
“额……这个,我对家业并不关心……”金凫有些羞惭,显然这厮对金百万做得大买卖停留在一无所知的原始阶段。
“你们几个当中,可知道些什么?”林卓也不再指望金凫,转而问他身后的几个管事,现在林卓迫切想要知道,这张巨大的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织起来的,在金百万接手之前还是之后,源头到底在哪里。
“林公子,小的略知一二……”这个青年管事看上去还想拽个文。
“莫要客套,据实说来。”林卓干脆的打断他。
“是,是……”林卓急促的语气并没有吓到这个青年,他虽然忙不迭的应声称是,回答却很有条理,“跟僰人的米粮贸易,本来是我们今年的最大进项,老爷自己安排了人去湖广收购粮食,还联络了几家票号,先行垫付采购款项……”看起来这个米粮贸易的规模一定大到很多人不敢想,想来也是,僰人数十万人近一年的食用口粮,委实不可能是个小数目。
“但是后来,老爷又把那些人手全部撤回来了……早早还清了预支的银钱,后面就再也没有安排过。”青年管事干净利落地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全部撤回来了?”林卓不自禁的站起身来,他感觉到了一丝转机,“有没有可能你家老爷另有安排,你,还有你们都不知道?”林卓再度追问。
“不可能的,林公子有所不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管事出面说道,“陈苏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深得老爷信任,几乎一直随在老爷身边,商贸方面的事情,全部都会经他之手。”
“哦?陈苏。”林卓的眼睛鹰隼一样锁定了这个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身材清瘦,面皮白皙,倒是像个书童居多,但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呢?
“陈苏,那你告诉我,你家老爷在撤回人手的短时间内,可有较大规模的账目进出?撤回人手中断采购后,可安排过大批运力?”林卓的问题连珠炮一般倾泻而出,实在是这个关节太过重要。金百万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个交易,府城捕拿他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林公子,这个,陈苏印象中,运力安排是没有的,至于账目进出,由府中账房操持,陈苏平日不敢越权,是以并无印象,但是公子若确有需要,陈苏可回府盘查账目。”
“府中账房可确保不做手脚?账面查看能保证可靠么?”林卓接连追问,他也想看看,金百万府邸里,到底有没有可用之人。、
“公子尽管放心,账房是府中重地,陈苏不敢窥探,但也不敢大意。”陈苏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虽然我碍于权限不闻不问,但是想要知道的时候,也绝对可以知道,这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