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然一定知道我骂他了,所以我睡着以后,他都没有帮我弄到床上去,就让我在监控室里睡了一晚上的沙发。不过这个晚上我睡得还算好,一觉直接到六点自然醒,这在我也是非常难得的。
醒来的时候,林卓然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很无奈,你妹的,你又不是林鹿不是梁铮铮,你那么粘着我干什么?
其实我不知道就算有电了我们的状况又会有什么根本的改变,但我看到了林卓然的改变,那就是他一早出现在我面前,头发剪了。
灾难过后一个多月我们都没有精力注意形象问题,就算是那些爱美的女孩,充其量也不过把自己的头发弄妥帖一点罢了,而那一次我们在湿地公园洗了个澡,就算是最大程度的美容。说实话我现在头发很长胡子也很长,之前林卓然也是这样的,但现在林卓然把头发剪短了,虽然剪头发的人手艺似乎不怎么样,但他剪的也就是板寸,不管剪得怎么样,至少看上去特别的精神,胡子也刮了,这么一弄一个玉树临风的大学教授瞬间就亮瞎了我的狗眼。
这特么的就是因为来电了?
我也想剪头发刮胡子,但我知道我不管怎么弄都不会有他帅,所以我没好气的说:“小林子你这是轻浮了啊,革命尚未成功,你这是忙着勾搭哪家姑娘啊?”
林卓然微微一笑说:“要论勾搭姑娘我哪比得上你啊,整个城市最漂亮的两个姑娘现在不都在你的盘子里了吗?再说我要勾搭姑娘还需要费这些心思啊?”
你妹,林卓然的最后一句话太毒辣了。想想也对,就他这种外形、气质,还有他的修养、身份,哪用得着他勾搭姑娘啊,都是姑娘来勾搭他才对。
林卓然就这么微笑着看我,我竟无言以对。
然后林卓然又说:“服务中心有个美发会所,你不知道,那些姑娘在里面已经嗨翻了。所以我建议你也去把头发剪了,胡子刮了,不说别的,舒服。热水系统也恢复了,完了再好好的泡个澡,对恢复精力有巨大的好处。”
我沉默了一下,说:“不去,我还要跑步。”
林卓然一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他今天都忍不住说:“放一天假吧,你要知道打理形象不是为了好看,我们需要一种积极乐观的心理暗示。”
我依然说:“不去,我要跑步。最多其他人放假,我自己跑,但警戒岗位不能松懈。”
看到林卓然这种变化我突然有些害怕了,我一直想着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哪怕混得比过去还要潦倒,也比现在这种朝不保夕,生死毫厘的生活好一万倍。我是真这么想的,但看到了林卓然的变化,我却又有些害怕,如果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我又会怎么样呢?我不是林卓然那样的牛人,我一直就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明显的优点,现在我发现自己有一些优点了,比如敢去砍丧尸,可一旦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这个优点就什么都不是了。还有,我杀过人,不是丧尸,我杀过人,林卓然还说过,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会劝我去向警方自首,真那样了,警方又会怎么处理我这样的人?判个过失杀人,还是防卫过当?抑或就是故意杀人?
我总说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回到过去我什么都愿意,到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真心的,然而我发现,人心的微妙实在是经不起哪怕是最细小的考验。人心的复杂绝不仅仅是面对丧尸敢不敢冲上前去,饿了几天面对一块面包会不会让给别人这么简单。
我相信人类的科技不管有多发达,都永远不可能真正解读人心,永远不可能。
当我知道我现在过于敏感,过于紧张了,可我十多年混得一事无成养成的自卑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林卓然平静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都希望一切都过去,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不是吗?不要对自己没信心,连林鹿和梁铮铮都进到你的盘子里了,你觉得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你的能力,可能你自己都还有充分的意识到呢,你是我们的领袖,无人能够取代。”
到底是教授,说个话就让我老泪纵横了,但我还是很坚持的说,“我要先去跑步,回头再说吧。”是的,我有点自己的坚持,这是过去我最欠缺的,跑步不重要,但我不能丢掉这种坚持,我不是什么领袖,如果我丢掉这点坚持,我什么都不是。林卓然对我投来非常敬佩的目光,在他看来,也许我从来就是这么坚持这么执着的一个人,好吧,随他去吧。
来电了,山庄的抽水房也恢复运转了,供水自然也就恢复了,我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就从服务中心走出去,沿着山庄的林**开始跑步。这是清晨6点,世界湮没以后一个月零两星期,许多事情发生了,又像流水一般消逝而去,我们真的来不及去追问为什么,就已经无家可归。有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从灾难爆发到现在,时间只走了一个多月,我希望时间能够走得快一点,让这个令人窒息的夏天早点结束,也许,到了冬天,病毒也就不再肆虐了。不知道这种病毒能控制一个死去的人多久,也许到了冬天,病毒的活跃也结束了,而那些丧尸也都自然死亡了吧。
那样一来,这个世界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