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闭上眼,回忆起当初让她惊恐的一幕,退无可退,逃无可逃,时过境迁,再从口出复述,竟像是在还原别人的故事。
“皇上难道忘记了吗,我当初跪在地上求你留下我们的孩子,而你不愿。”她仍然闭着眼,只是感觉到腰间的那双手力道在逐渐收紧,他的身躯在僵硬。
君默然,不要怪我残忍,又或许你根本不会在意那个孩子,如今不过是提醒你,曾经对我做过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你知道我是怎么逃出去的吗?你撒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也势必要找到我,目的就是为了打掉那个孩子,那时我想,只要能避过你的耳目,什么仇恨,什么复国,统统都不要了,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从此隐姓埋名,足矣。”
“于是我不停的逃,躲,藏,以为这样就能够让你放弃,没想到你那么聪明,我费尽心思,最后不得已躲在破庙中,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穆将军,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然后我救下了重伤的他,第二日就离开了,然后就被你找到了,皇上还想知道什么吗?”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紧促,他的怀抱紧得让人窒息,她没有挣脱的欲望,享受的伏在他胸前,听着那一声声不规律的心跳,噗通,噗通,像是要从嗓子眼溢出。
苏漫埋首在他怀中,勾起唇角一直微笑,你如今在意的姿态在当初若是能够多上一分,你我之间也不会弄成今日这般。
君默然隐忍着,她的话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刺入心尖,凌迟着他的血肉。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他是主宰天下的王,不能留下弱点让别人掌控,而他想要得到的,更不容许从他手上溜走,除非他厌倦了。
低下头去,怀中绝色容颜上的笑容渐渐敛去,那原本深邃的微笑,仿佛暮春里最后一树梨花,绽放着末路穷途的洁白。
月浅灯深,梦里云归,她望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没有凹下去的痕迹,很明显,君默然不曾回来,或许是白日的一番话刺激了他骄傲的自尊,又或许是太过繁忙,她不想去探究,留下一点精力让自己思量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怎么结束这段刻骨铭心的孽缘。
背上一阵凉风袭来,呼吸倏然停止,不等眼睛去适应黑暗,深入骨髓的凉意已经贴上温暖纤细的颈脖。
下意识的寒颤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努力眨了几下眼眸,入目的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颈上的寒意渐渐渗透全身。
“别动。”低沉的嗓音似乎刻意压抑。
接着苏漫感觉到肩膀一阵酥麻,然后整个人如同僵硬的木偶。
“你是谁?”认命保持着姿势,她觉得帐内气温都在此刻下降了不少。
“大人真是善忘,我们白日才见过。”他低笑两声,然后是长剑回鞘的声音。
苏漫沉下心来,确认了来人身份,似乎也没有那么紧张,只是没想到他本事这么大,虽然知道穆秋涵一定会来,但不知道这么快,而且是如此让人尴尬的场面。
“将军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苏大人又何必故作不知,如此疏松的防备,莫非不是为本将军准备的么?”
眉头紧蹙,黑暗中看不见身后之人脸上的神色,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将军说笑了,苏某像是如此不爱惜生命之人么?”
穆秋涵沉默,将帐内烛光点亮。
“苏大人有必要为本将军解除疑虑,是么?”
苏漫答:“那是自然,只不过将军用这种手段,未免有些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往后若是传了出去可有损威名。”
“苏大人尽管放心,本将军不会让这些可能发生的。”
接着苏漫感觉到脖子上一麻,然后张了张嘴发现吐不出半点儿声音,尚未来得及惊讶,身体腾空而其,披风落在了身上,然后是一阵摇晃。
“噗。”
帐内恢复了黑暗,烛光被他用衣袖覆灭,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苏漫知道他带着自己离开了。
“这个混蛋,白眼狼。”她不停在心底暗骂,两侧景物飞速掠过眼底,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啊,早知道就不救这只白眼狼了,让他自生自灭去。
月光浅淡,像轻纱笼罩在天地之间,朦朦胧胧的一片,只是寒风太过刺骨,未免有些让人承受不住,苏漫的身体在打颤,牙齿咯吱的响。
穆秋涵察觉她的不适,低头微笑,道:“冷?”
苏漫翻了翻白眼,真想一拳揍过去。
他换了个姿势将苏漫抱在怀里,柔软的触感顿时让他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淡淡的芳香从她身上传来,呼吸也同时变得急促。至此,那个疑问逐渐清晰。
苏漫的背紧紧贴着他胸前,驱逐了不少寒冷,但她反感如此亲密的接触,意识抗拒手脚却僵硬。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她不知道穆秋涵要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更加没想到燕军大营如此松懈防卫,偏偏君默然今夜又不见人影,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她直觉穆秋涵不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