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心道糟糕了,将一脸懵B的佟玲拉到自己身后,望着带着怒火吼叫的人。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人,岁月在他脸上真的刻下了痕迹,因为他的脸上布着几道深刻的伤痕,狰狞而可怕,深陷的眼眶中,眼睛浑浊。
李煜知道,老人脸上的伤痕是磨玉的时候,被破碎飞溅的玉石碎屑擦伤的,而眼神浑浊,则是岁月的磨损,以及旧伤所致,李煜敢肯定,老人的眼睛被玉的碎片伤过。望着老人,感受着老人的怒火,李煜肯定老人是一个执着的人,李煜竟有一丝怜悯和敬重。
“老人家,误会而已。”李煜低下头,恭敬地说。
“误会?我看未必吧!你们八宝楼店大,就容不下我们了吗?别忘了,你们八宝楼都自身难保呢!”老人不承李煜的情,愤怒地说。
“嗯?”李煜惊讶万分,“老人家,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别给我装傻,这里不欢迎你,滚!”老人直接下了驱逐令。
周围的人都围着李煜指指点点。
李煜皱一下眉头,傲然地挺直了腰身,“开门见客,我是客人,你凭什么赶我走?”
“凭什么?就凭你是八宝楼的人,我不仅可以赶你走,我还可以打断你的腿再扔你出去!同行不同利,你存心来捣乱,是要破坏行规吗?”
佟玲才知道是自己说错话闯祸了,又内疚又害怕,手足无措地抓紧了李煜的手臂,李煜反手握住佟玲的手安慰着她。
“反正我不走,如果我一走,我就默认了自己理亏,我以后将抬不起头做人,再者,我如果默认了自己理亏,就砸了八宝楼的招牌了,那就是坑人家了。”李煜望着老人,再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神淡然地望过那些围观群主的眼,大声说,“何为同行不同利?存心捣乱,上门踢馆才是,我一进门,没有大声喧哗,没有扰乱大家欣赏品评的雅兴,我算存心捣乱吗?第二,我没有大声品评,指点贵店,何况就算我大声品评有如何了?你们说说,我哪一句话说错了?你倒是给我说出个所以然!”
“你!好大的胆子,原来大胆子来源于好口才,口若悬河,却是满口狂言,你说你没错?那好,我问你,你刚刚品评我这块‘红日扬帆’壁玉意境错误,倒是从何说起?”
“呵呵,原来是不忿被我说穿了,趁机发难。”李煜哈哈一笑,“好,我就和你好好说道一下,《洗玉经》有云,日出通翠,红日略硬,日落染黄,你是不是理解为,用翡翠表现日出,但是翡翠雕刻红日就略显翠绿,应该用白玉,黄玉适合雕刻落日之境。”
“对呀,难道你认为错了?”老人瞪大眼睛望着李煜,似乎受到了冒犯。
李煜冷笑一声,“错了,大错特错了!你听着,《玉可雕龙》对《洗玉经》这段话有注解,如若扬帆远去,日出意胧,当用白玉,红日旺盛,硬玉最巧,黄玉当落日,而《漱石雕玉》一书中,特注解,扬帆必于海,日出破雾,白玉最巧,红日碧海,翡翠最佳,落日红云,黄玉当先。按照以上解释,你这‘红日扬帆’之壁玉,是否当选用翡翠为佳?而你却选用了白玉,只要你将壁玉对着强光一照,就会发现你红日之下的帆船,却是扬帆而不动,因为白玉无法衬托出翻动的波澜,风平浪静的帆船如何扬帆破浪?”
“你!”老人语塞,久久的望着自己花了两年雕刻出来的“红日扬帆”,突然大叫一声,握着手中的雕刻刀就往壁玉戳去,一旦戳中,必定玉毁手残。老人手中的刀离壁玉三厘米的时候,停住了,只见李煜的手握住了老人的手腕,不让它再下去一分,老人的手绷紧了,使劲了全力,手上的青筋全暴露出来,却依然不能挪动半分。
李煜却像无事人一样,幽幽地说,“老人家,何必呢?”
“我一定要毁了它,它是我一生的污点!”老人瞪大了眼睛,似乎要喷出了火。
李煜冷笑一声,“难道你毁了它,你的污点就会洗掉吗?可笑!”
老人咬着牙望着李煜,然后,泄了气,手中的雕刻刀松手落下,在雕刻刀触碰到玉璧前,李煜握住了雕刻刀,玉璧依然没有被碰到一下,李煜将雕刻刀凑到眼前,望着刀尖上的划痕,说,“这是一把好刀,陪了你多年了吧?”
“这把刀是我父亲交给我的,都陪着我几十年了,我的每一块玉石,都是用这把刀雕刻出来的。”老人接过李煜递过来的雕刻刀,珍惜地抚摸着。
李煜拿起“红日扬帆”壁玉,举到头顶上,透着阳光看,边看边说,“谁的人生没有污点,没有污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自小,我老爹就教我,雕玉和看玉,都是追求心境的,红日下的帆船不乘风破浪,只是在风平浪静中驻守相望,又何尝不是意境呢?”李煜笑着,将壁玉放下,将旁边的说明揉成一团,“一切一切,就看你怎么追求而已,不是吗?”
此时,一个小男孩跑出来,抱着老人的腿,对着李煜咧咧嘴,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不许你欺负我外公。”
李煜笑了,对着小男孩皱皱鼻子,突然看见小男孩佩带着一个精致的玉佛,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