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从玄颂那里学来的武技多是反手招数,自然不会抢攻。他集中精力观察凌原的四肢肌肉,猜测对方会从哪个方向,挥出怎样的一刀。
长安街上寂静得诡异,叶雨好像能听到围观者每一个人的呼吸声,每一个身上分泌汗液的声音,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甚至阳光射出的每一道光线,都线条分明。
凌原动了,一如叶雨预判的,左脚先出,矮身横劈。
叶雨诧异于对方出招如此之慢,其实不是凌原慢,而是平时给他喂招的玄颂出手太快,他早已适应了玄颂的节奏。
叶雨疾退一步避开刀锋的覆盖范围,刀锋刚拉过半个身位的距离,他又前踏一步,递上平平一剑。这一退一进速度快得惊人,也是仗着剑比刀轻灵的优势。
凌原只得强行撤刀回防,以刀背迎这一剑。
预想中金铁交击的声响并没有出现,叶雨又反应奇快地变了招。他双指按压剑身,从更低的位置继续刺出这一剑。
凌原眼见形势凶险,深蓝色的斗气迸发而出,强行砍下去,堪堪迎住这一剑。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叶雨连退数步,对方炼气修为比他高一个大境界,正面碰撞一下,他的气海就有点吃不消,浑身肌肉也震得酸痛。
可是对手却不愿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息间连斩数刀。
通晓武艺的人都看得出,两人第一次出招时叶雨占尽了上风,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不同水准的武者之间的较技,可是叶雨失了先手以后,就越来越被动,他没有时间思考,来不及闪身回击,只能一剑一剑去接凌原的一刀一刀。这对叶雨是极其不利的,凌原内劲远比他大,每一次正面交锋,对叶雨来说都意味着斗气的迅速流失。
闪转腾挪间,叶雨终于寻到一个缝隙抢攻出手,逼得凌原再度撤刀回防。
凌原一回防,叶雨就重新占据了主动。叶雨连变数招,牵着凌原的鼻子走,让凌原疲于奔命。凌原的每一刀虽然势大力沉,却都斩在了空气中,强行回刀,平白消耗斗气。
两人又激斗了一阵,凌原再度强行激发斗气,以斗气阻滞叶雨一剑,重新抢回先手。
循环往复几番易手,两人不知不觉已斗了百来招,不过才过去半刻而已。
知道这边决斗,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往长安街涌,人群也不再安静。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什么来路,一身银白的斗气居然和江湖中偌大名头的凌天霸凌原斗了一百多招还难解难分。”
“这么年轻,怕是帝都国防大学天剑院的高材生吧?也就是那地方的怪胎才能做出用武技弥补境界差的逆天事情。”
“不不不,武技弥补境界差,是跨越一个小境界,你看这年轻人,银色斗气还很淡,显然是初境。凌原的斗气却是深蓝色,属于深蓝色斗气的终境,两人之间差了几乎快要两个大境界啊。”
这种场合,对江湖中小虾米来说是狂欢盛宴,大家肆无忌惮地聚在一起,尽情八卦品评决斗双方的武技斗气。
终于,叶雨露出了败象,他虽然仗着气海庞大恢复力也比常人强,苦苦支撑了很久,可终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凌原见叶雨不支,看准破绽,深蓝色的斗气拔地而起,直冲屋檐的高度,砍出绝命一刀。与叶雨斗得越久,他越是心惊,也越是欣赏这个年轻人,可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绝对不会放水。
叶雨却诡异一笑,矮身躺在地上,脱离这一刀斩的范围,从凌原裆下穿了过去,剑稳稳当当地抵住凌原的后脑。
“漂亮!”人群爆发出喝彩声,本来大家看戏都喜欢看逆袭,加上叶雨原本败象已显,还是个反转大翻盘,观众几乎都站在了叶雨这边。
“杀了我!”凌原怒吼,他愤怒于叶雨迟迟不送出这一剑,胜而不杀这对他来说是比死更难受的羞辱。
叶雨却起身拍拍尘土,扔回那柄剑,想要离去:“你把这份执着和这条命都省下来陪陪家人吧,江湖义气重要还是家人重要?你腰间的小吊饰是买来准备送给儿子的吧,永远不要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凌原身后的一干小弟中,却有一人暴起发难,舞着短匕迅捷无比地想要刺杀叶雨,这人的速度极快,快到叶雨几乎毫无反应,甚至比玄颂陪他练习时还要快许多。
一道淡金橙色的剑气贯地而下,那刺客倒飞而出撞上石柱,当场殒命。
众人只见到一个一身白袍眉目干净的独臂年轻人突兀出现,那年轻人淡淡地说:“整个帝都无论是怎样的王孙贵胄,谁敢动他,这是下场。”
整条长安街鸦雀无声,为什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剑圣。这样强悍的人为什么会断了一条手臂,这个人有怎样的故事?
玄颂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更何况是对着这一群陌生人。
他带着叶雨离开,只留下满场惊叹。
有人听到,独臂剑圣对叶雨说的第一句话是,“三弟,你太弱了,第一百二十三招的时候,你有七种方式可以取胜。”
从这一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