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大地一片金黄,在经历过春夏时的洪涝瘟疫,上天似乎格外的开眼,今年秋的那一茬庄稼都长得格外的好,也让不少的庄稼人安下心来。
深秋的风极为清凉,不少人已换上秋裳,早晚更是连薄袄子都穿上了。
十里屯子这两日很是热闹,因为再过两天,秦如薇便要再嫁了,这对象还是如今他们昌平县的父母官,也是他们之前所认识的庄楚然。
秦如薇之前成亲便被休弃的事儿是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这被休过的女人名声不好,日子也肯定不好过,可她偏偏就越过越好,不但开起了铺子做起了生意过起了良田百亩奴仆环绕的日子,如今再嫁人,还嫁得如此之好,成了官太太,不免让人唏嘘,而这唏嘘之余,又让人心生佩服。
秦如薇这会算是翻身把歌唱,她这故事更是称得上励志,有同样遭受不幸亲事的甚至将她当成了标榜,久而久之,女人被休,若是自身无错的,反而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活着,不靠男人,自力更生。
啥,没了男人夫家就活不下去,你看人家秦如薇,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当然呐,自力更生,总要找活计,而秦如薇则是将这些女人招募过来,她有魅妆作坊,也有肉干小作坊,还准备开绣房,人手自是大大的需要。
慢慢的,秦如薇这边的生意,大都是女子当伙计,若是你觉得生活无望,大可以去秦家那边铺子看看是否招人,毕竟那边对此类人最是优待,更有人戏称这为铁娘子铺子,这是后话。
再过两天就是成亲的日子,秦如薇家这两日不可谓不热闹,前来添妆的,帮着做事儿的,人来来去去,整个宅子热闹得很。
身为主角的秦如薇则是真正成了甩手掌柜,整天就是护理肌肤,要么就陪着前来添妆的人说说话,旁的杂事一概不理,就等庄楚然的花轿来抬了。
至于她的嫁妆自然是比之前的亲事翻了一倍不止,而大件的物品,诸如大床柜子之类的,早就已经送去县衙那边的家安床,剩余的,都已打包好,满满当当的安放在院子和堂屋里。
秦如薇笑看着几个丫头围着那些添妆吱吱喳喳的,不免轻笑,站起来道:“你们收拢着,我出去走走。”
糯米即刻走到她身边打算跟着,秦如薇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必跟着了,左右只是在村子里,我就去河边走走。”
糯米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
秋日迟迟,阳光打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有孩童在岸边嬉闹,笑声飞扬。
秦如薇一路走去,嘴角笑容清浅,手里捏了一朵野山茶花,停在了某个地方。
这是当初她前身自尽的地方,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是近两年,当初她不过是任人欺辱的弃妇一名,一路滚打滚爬,才有了今天,才有了如今的尊严。
容易么?不容易。
虽说她有前世记忆故而多了一分得天独厚的筹码,但她始终是一名女子,还是山野出身,做事总有束缚。曾经遭受的流言蜚语,曾经受的侮辱轻视,曾经所受的诡诈阴谋,甚至乎差点丢了命,都告诉她,一切都来之不易。
经历了风风雨雨,她努力的活着,不为别的,只为活着,才不枉来到此世再活一回。
秦如薇将手中的山茶花扔在水里,她来,是与过去祭奠的。
再过两天,她再嫁为人妇,兴许日后还会成为人母,新的人生即将开始,而过去,则是随着记忆的长河里,慢慢的沉淀。
嘴角微勾勒而起,她转过身,嘴角的笑容却是僵在了其中,看着对面那人。
“你,怎么来这里了?”邓富贵又惊又喜的看着秦如薇。
秦如薇垂下眼皮,淡淡地点了点头,并不欲和他多话,转头就走。
邓富贵心头一涩,道:“你竟是和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了么?”
秦如薇的脚步一顿,淡声道:“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邓富贵的拳头握起,艰涩地问:“你果然还是怪我的。”
秦如薇讥讽一笑,转过头去看他,眼前的男人胡须络腮,面容憔悴,早就没了当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模样,困苦的生活已经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怪你作甚?”秦如薇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你与我并不相干,我凭什么要花心思时间去怪你?难道你还想说当初休弃我之类的话?不,我不怪你,相反的,我感激你,也感激你邓家在成亲当日便将我休弃。”
邓富贵脸色微白,自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免露出一个苦笑来。
“是我邓家没福气。”他苦涩地道。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过去的事就莫再提了,多说无益,你我就此别过。”秦如薇露出一个冷嘲,看他缩手缩脚的,不免厌烦,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的人说:“我祝愿你和庄大人白头偕老。”
她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回话,大步而去。
邓富贵看着她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