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二十二年的开春,大夏连日来大雨绵绵,北部多地更是出现洪涝,今上震怒,下令赈灾,救治疫情,但仍止不住流民四处流窜。一时间,人心惶惶,南边也有不少人在传有些地方早已疫情四散。
天气一直没有放晴,清明过后,又是连绵不断的阴雨连天,秦如薇一直在关注着外头的消息,甚至让柱子去茶楼坐一坐,看能否打探些什么消息,听得州府有流民时,心是揪了一下。
有流民,要是得不到控制,兴许会有暴luan,秦如薇当即下令家中人不能随便在外走动,生意更是低调的做。
四月尾,依旧阴雨绵绵,十里屯子却突然沸腾起来。
庄楚然考过了乡试,已是举人身份了!
秦如薇站在喜极而泣的庄大娘身边,笑着给来报喜的差人一个厚厚的红封,又问了几个问题,待得这报喜的浩浩荡荡走了,身边已是围了一圈儿贺喜的人了。
“恭喜庄大娘了,您儿子长出息了,咱们十里屯子可是头一个出举人呢!”
“贺喜庄大娘了,日后您可就要享福了。”
“恭喜恭喜。”
秀才或许只是得个免田税的好处,可举人却是不同,举人身份已经有资格参加政活动,拜访官员等,而且还可以当任一些低级官员,比如一地方县令。
所以,有些举人自认没有文华才考高一级的时候,就会选择从官,哪怕当个小县令,也比一届秀才白身要强哇,须知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呢!
故而,这十里屯子的人都对庄大娘巴结得很,因为即使最差,庄楚然也是能当官老爷的了!
听着众人的恭维,庄大娘欢喜得很,笑眯眯的,腰杆子挺得笔直,当即就吩咐春芽去准备喜糖什么的分派街坊,春芽迭声应了。
秦如薇却是拦着她,说庄大娘的身边就她一个人伺候着,离开了也没人伺候,便让她继续服侍,她则是派人去采办喜糖等物。
秦如薇会来事儿,庄大娘自然也欢喜,当下就说:“买些好些儿的,举人老爷不同秀才老爷,莫丢了然儿的脸面。”
得,这使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庄大娘那是可劲儿的好脸面了!
秦如薇敛了眼皮,自不会在这当口扫她兴,而且这也是难得的好事,多使几个钱,又不会短了吃的喝的,而且她也想替庄楚然多积点好运气,当下就笑着应了。
倒是顾氏,很是看不惯,酸溜溜的说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呢,还没成亲就用媳妇儿的私房,成亲了还得了?可因了秦一的亲事,秦如薇对她也没啥好气,故而秦如薇听了就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去张罗。
庄楚然中了举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喜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田,这县里自然也会有来贺喜的,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镇上的乡绅土豪,县里的官老爷也派人送礼贺喜了。
庄楚然家就庄大娘一个妇人并一个丫头,从前也没有过这种光荣,面对那些来贺喜的,欣喜之余还有些不知所措。有时候,人情世故,待人接物,收礼回礼,可是极考人的,庄大娘心里清高,可到底也是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人,自然就少了世故。
庄楚然似是早就料到这一着,特意来信说了,可让秦如薇来帮着接待。
按理说,这未过门的媳妇儿,也不方便去未来夫家作主,不然那可有些喧宾夺主了,庄大娘不愿意,但更不愿意丢了庄楚然的人。而秦如薇,她既然开了铺子作起生意,见识自然多,而且儿子都说了,她也就只好让秦如薇过来帮着接待。
秦如薇倒也没什么想法,以未婚妻子的身份过去帮忙着,倒也适合。
事实上,庄大娘叫她去是真叫对了,不管前世现在,秦如薇什么没见过,待人接物自不会差了,看着她笑面盈盈的对着来人寒暄,庄大娘有些汗颜,脸上不说,心里倒也是服气的。
这丫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的地方!
几天下来,庄家也安静下来,秦如薇捧着一个账本细细地对庄大娘说哪家送了什么,又是哪里的人,什么身份,日子都登记得清清楚楚的。
收礼送礼都是门学问,这有记录,将来若是回礼什么的,总不至于闹了笑话。
听她一番解说下来,庄大娘便点了点头,道:“这些日来,你做的不错。”
秦如薇合上账本,看她眉目舒展,便道:“如今庄大哥已经顺利考过了乡试,您也该放一下心了。”
庄大娘难得的对她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道:“可不是,这睡不好就要磨出火泡,可惜的是,他都不能回来一趟,便又要上京去。”
秦如薇默然。
因为北方闹洪涝的事圣上很不高兴,将恩科都提前了,考过了的举人可去考会试,以冲一冲喜。
故而,庄楚然根本就没有回家相聚的机会,他也不会因中了举人就止滞不前,而是乘胜追击,一举向会试进军,略收拾行装,就上京去了。
秦如薇是早就料到了的,庄大娘也料到,故才松口气,便又提上了心。
“只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