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去了三天,太皓真人即将迟早要回来。他回来了,必定会出手保护玉泉一脉的唯一一个弟子。若我是杀害清言的真凶,那么明知证据不足以给邵珩定罪的情况下,如何将这顶弑师的大帽子扣死在邵珩身上呢?”
外头烈日当空,萧毓却全身发冷。
“若我是那人,此时的清阳便是我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已经死了一个清言,再死一个清阳,反而是在给邵珩洗脱罪名……”萧卓的声音低沉无比,却一点一点地在摸索着真相。
………………
沈元希与南宫北斗、上官诚泰跪在存真殿前的时间又过去了半天。
无论是南宫北斗,还是上官诚泰,都不是性子稳妥之人,痴跪许久,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已然让他们心生烦躁,甚至于青筋暴跳。
上官诚泰还好,沈元希不动,他便不动。
这个性子耿直的少年,深深信赖着邵珩,所以也同样深深信赖着邵珩所信赖的沈元希。
但南宫北斗天之骄子般的性子,他在此地的耐心,已即将告罄。
就在这时,存真殿的大门打开了。
沈元希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很,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仿佛一切只是日常。
太律真人脸色铁青,大步走出,深深地看着这个被他们视作未来接班人的弟子,沉声道:“永希,你还要跪多久?”
太律真人没有叫沈元希的原名,而是叫了他的道号。
沈元希尚未出家,以辈分之名称呼他,说明太律真人是在隐晦地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弟子别无他法,只能以此证明,弟子坚信师弟的清白。”沈元希平平静静地说。
太律什么都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你这是在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宗门?”
“弟子不敢。”沈元希抬头看着最近迅速苍老的太律真人,认真道:“眼下宗门之内,谈何信任?弟子知道,让邵珩待在知返峰有师叔祖的一丝好意。然而,知返峰是犯了大罪之人才待的地方,您明知此事蹊跷,却还是让人以千斤锢法锁锁住他,将他当做真正的囚徒囚禁其中。”
“你既然深信他无罪,那待在知返峰之事权益之举。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何必在乎这些?”太律真人不耐烦地打断了沈元希。
“太律师叔祖,此事无论如何,邵珩定然有冤,还请明察!”南宫北斗强压着脾气,但语气仍有些冲。
太律真人闻言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有罪无罪,不是你们空口白话。就是那萧卓,如今也终究是杀害各个世家、袭击笑浪山庄的嫌疑人之一!你们要求我放了他,那就拿出证据来!”
“师叔祖将消息封锁,不让我们插手一丝一毫,就连沈师兄都被摒弃在一旁,我们如何拿得出证据?!”南宫北斗目光如剑,丝毫不惧太律那怒意快要满溢出来的目光。
太律真人须发皆在颤抖,怒指着沈元希道:“好好好!永希,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太律的声音中蕴藏着极大的怒意,那扬起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涌出澎湃之力,砸在眼前三名“弱小”的弟子身上。
“不。”沈元希的声音,依旧平静,吐出的那个字,令南宫北斗和上官诚泰齐齐一愣。
而接下来,他的话,更令南宫北斗和上官诚泰当场跳了起来。
“弟子希望,师叔祖加大知返峰的禁制,只清阳师叔一人坐镇其中,弟子认为远远不够!”沈元希背脊如同松柏般笔直,“弟子愿亲自入知返峰中,看守师弟,直到太皓师叔祖自玉虚山归来为止,望师叔祖成全!”
“沈师兄?”上官诚泰讶异了一会,隐约明白了沈元希的意思。
南宫北斗起先是愤怒,而后想到了什么,也再次跪下道:“弟子也愿入知返峰内,一同看守邵师兄。”
太律真人原本愤怒的目光渐渐散了,再一次深深地看着沈元希。
说是看守,实为保护。
“你们都与邵珩交好,难以避嫌不说,若事情终究难以查明,难道你们就永远待在知返峰一辈子不成?”太律真人问道。
沈元希凤目亮若星辰,缓缓道:“此一时、彼一时,眼下之事是眼下之事。还请师叔祖相信弟子和二位师弟,还请师叔祖成全。”
太律真人一瞬间有些佝偻,旋即恢复如初:“好!我允了你。”
“多谢师叔祖。”沈元希深深拜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萧卓所想的事,他跪在存真殿前的三天里,也慢慢想得差不多了。
后续之事如何暂且不提,敌人会如何行动也无从可知,但是只要他在知返峰上,有直面敌人的机会,就有办法抓住蛛丝马迹,更有办法去保住邵珩的性命。
等太皓真人归山,邵珩的安全总归有办法可以保障,那时候才是反击敌人之时。
“沈大哥!”身后忽然传来萧毓的声音,沈元希心中一凛,转头看去。
只见萧毓脸色苍白,在一名道童的陪伴下上得归元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