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的敲门声,莱特没怎样,张六安倒是吓了一跳,声音高扬:“谁啊!”
“安哥。”听外面那人的嗓音,正是张六安的头号手下信子。
此时,床榻上的燕芬,呻吟咒骂声似乎也提高一档,张六安莫名脸上火烫,粗声恶气的吼回去:“喊什么喊,没看我正审着呢。”
他重点突出个“我”字,然而拔高的嗓门引起了莱特不满的一瞥:“也许我不应该让非专业人士进来。”
张六安眼角又是抽搐,而莱特说完之后,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张六安无奈,用力扔掉烟头,调整一下呼吸,走过去开门。
过程中他下意识偏头,因为身体移位,没有了莱特遮挡,便看到自家老婆在榻上蠕动着身体,而肌肉抽搐的幅度远胜于此,以至于之前遭受刑讯留下的开放式伤口纷纷崩裂,重新渗出血水。
张六安忙又转过脸去,耳畔听见莱特继续对燕芬讲话,听起来温言细语,却令人不寒而栗:“很好,现在这个程度刚刚好。我的专业告诉我,你现在的大脑皮层活动非常剧烈,它们正放射出超出正常情况几十上百倍的信息流、我相信,现在你心中的秘密之门已经向我开放了……”
脚下的步子加快,张六安终于触碰到了门把,他拉开门,力道不小,却只是拉开了一条大缝,同时用壮硕身体将门缝堵个严严实实,盯住信子,拿出严厉的腔调:
“怎么回事?”
信子的表情也挺严肃的:“安哥,刚才看了下电表监控,停电区域明显还在在跑电,我们是不是再看一看?”
“确定是吴珺店里?用电量怎么样?”
“倒不是很大……”
张六安是在听信子说话没错,可是他现在的脑回路明显已经不适应深度分析,屋子里的莱特慢条斯理的声音,就像是挫刀反复在他耳模上打磨:
“我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个小知识,以你现在的状态,脑浆味道并不好。里面加了太多的‘佐料’,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消化沉淀的机会。你所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努力争取那么一点点的生存可能——你应该尽全力服从我、取悦我,告诉我你所有的一切,当然你也应该相信我,也相信多宝虫这个小家伙是个非常灵敏的控制中枢,几乎可以完美的复现我的一切指令。
“为什么说几乎呢?是因为交给它的指令,偶尔也会与它的本能发生一些冲突。所以你尽量不要熬到悬崖边儿上再求饶,到时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此时此刻,张六安能够保持住表情不崩掉,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已经不能再看信子的眼睛,只想找个理由快点儿打发掉:
“你们先去摸排吧,回来再说。”
狗屎一样的理由才出口,床榻上的燕芬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喊。张六安手上一抖,差点儿把门把手硬揪下来,他几乎是强行将门摔回去,几乎打到信子的鼻尖。可再怎么动作,也无法阻止声音传到外面大厅。
毫无疑问,他张六安这张老脸,彻底的扔在泥地里了。
转身过去的时候,张六安脑子甚至有些眩晕,偏偏莱特还在那里咬文嚼字:“燕芬女士,你应该保持体力,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我见到太多人精神崩溃之前,已经浪费了所有的体力、精力,导致身体机能全面失控。且不说它对你的生命健康没有一点好处,就是随之而来的卫生问题,也会让人很头痛。多宝虫能诱导而无法直接控制目标的神经中枢,这多少是一个瑕疵……”
莱特你这个变态佬!你叨叨叨、叨叨叨,能不能说点儿有意义的东西!
张六安正在心底咆哮,恰好有别样声音灌入耳鼓。
“那为什么不用火神蚁呢?既可以通过信息素实现基础欲望的诱导,又可以直接调动神经网络实现精准控制,我觉得要比这个被你吹成宝贝的多宝虫靠谱多了。”
怼得好!
张六安第一反应是如此,可下一瞬间,他的大脑骤然空白。也在此时,刚关上的房门直接弹开,沉重的实木门狠轰在他脸面上,将他打得眼冒金星,鼻子嘴巴满是热流腥气。
“哎!”张六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子踉跄着向后退,房间门被他的脸弹回去,但很快又给推开,与之相伴的,就是信子那瘦长条的身躯。他这个头号手下,背对着门软倒下来,双眼翻白,已然不醒人事。
主导了这一切的人物,披着厚重的斗篷站在门口,对着往复折腾的实木门再敲了两下,以示礼貌。
兜帽和面具双重遮掩之下,来人的眼神仍然明亮犀利,径直穿过狼狈不堪的张六安,投向床榻位置,又在莱特和燕芬身上打了个来回。
“这真是个专业的问题……”
床榻边上,莱特喃喃低语,像是赞赏又像是自我感叹。说话是慢条斯理,可他的动作却迅如闪电,在房门砸到张六安脸上的同时,便径直扣住了身边燕芬的咽喉,实现资源的最大化利用。
然后,他才半转过身,直视门边上的斗蓬客,正式打招呼:“不做个自我介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