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意外的说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院方的过错是存在的,这并不意味着物证毁弃,就查无实据。我们的过错也同样存在,再争辩谁对谁错,毫无意义。”
停停,老太太望望冯。
冯虽然有意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可知道对方正在看自己。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阿堵物!阿堵物是什么?理论上是一种具有购买力的纸币;现实里是一种社会的行为符号。如此,那好吧,我们就直说了吧,院方免掉我们的所有费用,我们也不追究院方的过错,大家二清,如何?”冯有些惊讶,这正好和自己的设想一样,分秒不差。
不用细查他就知道。
这个产妇的全部费用,应该在7000元左右。
如果再加上其二个哥哥吵闹砸坏了的东西,一万也出不了头。与其真的闹上法庭,大家兵戎相见,大动干戈而付出的名誉形象损失相比,还是算便宜的。冯轻轻点点头,算是默认。于是,老太太领头,一家人往外便走。出门临走时,老太太独自站住。
扭头微笑着招呼到:“小冯子,真认不出我啦?”
冯像被谁敲了一棒,小冯子,这是自己儿时的小名。
考入大学后,才慢慢被人和自己所忘记。老太太竟然直呼自己的小名?她是?老太太见对方没有反映,莞尔一笑,飘然离去。冯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脑子里紧张的搜寻着,搜寻着……见冯呆站着,瞅着一家人背影不动,毛主也感到了奇怪:“冯,怎么了?小冯子是谁?是你吗?”
冯没回答,仍紧张的思忖着。
自己不是本地人,当地应该没有人认识自己。
可是,老太太却的的确确喊的是自己小名,这是怎么回事儿么?毛主见冯不理,有些悻悻然的催促到:“代局和路队不是在等你么,小冯子,走啊!”许是毛主这一声“小冯子”打开了冯的记忆?但见他鼻翼一耸,眉梢一扬,眼睛一亮,突然拔腿就追。
可老太太一家己进了电梯,正除除下降呢。
冯马上停步返回,一下俯在栏杆上,睁大眼睛注视着缓缓下落的电梯。
毛主来了兴趣,冯这是怎么啦?他真的叫小冯子?如果是真的,那么,叫得出他小名的人,一定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毛主也随着俯在栏杆上,跟着冯的目光,紧巴巴的盯着开始落地的电梯。终于,电梯落地,电梯门打开,老太太一家走了出来。
出来后的老太太,下意识的扭头回望。
冯抓住这宝贵时机,双臂高扬,放声大喊。
“简老师!”老太太没听清,只是笑着对他挥挥右手,飘然而去。冯紧追两步,又停下,双手卷成筒状,用足力气,再次放声大喊:“简老师!”声音撞在空荡荡的走廊空间,反弹回来,于是,满空都是嗡嗡嗡的“简老师”,楼下有医生经过,闻声抬头,见是冯在呼喊,跟着向外大喊:“简老师”
门内侧的巡逻保安正好经过。
见是医生呼叫,来不及问为什么,三个保安便一齐追出,连声呼唤:“简老师”
……回来了,简老师终于听见,转身回来了:“谁在叫我呀?”保安指着大门里:“医生,老太太,是不是你的东西拿掉了?”老太太迷惑不解的跟着保安,重新进了门诊部。一个同样鬓发斑斑的老医师,笑着迎接她:“简老师!”“您是?”
老医师笑眯眯的搀着她,朝走廊上一指。
“不是我,是我们冯叫您呢。”可不,又是一声亲切的召唤:“简老师!”
老太太定睛看看,笑了,挥起右手:“哎,小冯子,你终于认出我啦?”“简老师,请稍等等,我马上下来。”冯激动的叫到:“我马上下来,等我啊!”拔腿就往走廊尽头的电梯里跑,一头雾水的毛主,紧紧跟在后面。
几分钟后,冯像当年在课堂上起立背读。
激动而怯怯的站在了自己老师面前。
没等他再次叫出口,简老师就拉住了自己学生的双手,上下打量着:“小冯子,四十年啦,还是那个楞楞样呢。你没认出我,可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不简单,都当了大院长。302的一院之长,不简单哦。”“简老师!您好吗?”冯忍住就要喷薄绽放的泪花。
嗓门儿嘶哑到。
“四十年来,我一直没忘记过您。一直在寻找您啊!没想今天碰到了,真没想到哇,老师,请接受学生的敬礼。”
说罢,立正,挺胸,右手举过头顶,敬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礼。毛主惊愕的瞧着老太太,一开始自己凭直觉,断定老太太是个修养良好的知识份子,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冯的老师。毛主很纳闷,冯不是当地人,何来当地的一个老师?
想想刚才在走廊上,老太太没听清飘然而去后。
从来平静如斯,克制内敛的冯,居然不顾一切大叫大嚷,还有失身份的连连跺脚……
再看站在老太太的面前冯,眼角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毛主就感到,这个老太太一定和冯,有着某种无法诉说的感情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