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回了院长办,眉头却揪了起来,冬局正在等他呢。这位令人讨厌的市卫生局局长,正主人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模大样的翻腾着桌上的文件,这让冯满心不舒服。
他瞧一眼坐在沙发上,摆着妩媚坐姿的局长况秘书,耐着性子招呼到。“冬局!况秘!几时到的?”
“刚到一会儿。”况秘妩媚的笑着,捋捋自己的长发:“说你到基层检查去了。”
冯扬扬手中的笔记本:“例行抽查,没定时的。哎况秘,喝茶自己泡哟。”
冬局这才以顶头上司口吻问到。“有收获吗?”一面继续翻腾,不待冯回答,又说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都人精呢。我搞了几十年,我还不明白?”
冯把自己的笔记本扔在桌上,仍站着到:“可总得要工作么!再说,大多数干部员工还是认真工作,积极改进的。”
冬局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啪的停止了翻腾,好像这才发现自己鸠占鸦巢,悻悻然的站起来,双手一背,踱到靠墙头的一排书架上,站住欣赏似的细细瞅到:“久闻冯嗜书如命,因此院长大印和手术刀齐挥,儒雅坚毅共长办公室一色,真令人羡慕啊,又新买了些什么事呢?可以介绍介绍吗?”
冯在自己位子上坐下,蹙着眉头,整理着被顶头上司翻腾乱了的文件,丝毫不理会沙发上的况秘,正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
“都是些业务书,冬局对哪本感兴趣,只管拿就是。”讨了个没趣儿的市卫生局局长,皱皱眉,转过身却满面淡然,嘴角含着淡笑。
“从来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小冯啊!你看你那书呆子气,怕是改不了的啦。不过也好,书呆子气总比官气强。有些人,就是想保持也保持不了呢,染缸嘛。不谈这个,小冯啊,好几天啦,报告出来了吗?”
冬局,本市卫生局局长,东北人,高高大大,胖胖乎乎,人称“冬胖”,此君本是市卫生防疫站站长,以不通业务,擅长思想政治工作和好色,闻名本市官场。可就是这个市防疫站站长,在前年春季的换届选举中,居然以高票当选为市委委员,一跃坐进了市卫生局局长宝座。
因此,大家都对他的神秘背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说是市委温书记的直接命令,有说是温书记和吴市长交易的结果。因为本市×局的第三副局,也恰好通过选举,以高票当选为市委委员,成了该局的局长兼党委书记。原第三副局坐火箭上升,是吴市长很赏识的厅局级之一;也有神秘兮兮的传闻,出身东北的冬局,是政坛上最神秘的“东北系”人员。
东北系何许人也?翻翻党史和中国革命史就知道了。别的且不论,就从小日本投降那时算起吧,林从延安率几十个干部北上,从几千几万人的散兵游勇,发展到百万大军,最终横扫大半个中国,算厉害了吧?接着,是“东北王”高,盘踞白水黑水多年,苦心经营,勤劳执政,硬是把东北建成了丰衣足食,兵精粮足的大后方,支持彭在朝鲜浴血奋战,打败了头号强国及其仆从爪牙。
据说,有了这二主儿的先后铺垫,政坛上那神秘的东北系,便应运而生,并且越来越强大有力……
啊呀呀,这么一传,更令整个官场震荡。虽然官儿们暗地里都冒着醋酸,瘪着嘴巴,可表面上都对冬局恭恭敬敬,敬而远之。冬局呢,也果然不负重望,入主市卫生局以多,政绩平平,漏洞百出,笑话不断,是个名符其实的饭包酒囊色鬼局长。
当然,这样说也对他有些不公平,其人的基本业务知识还是有的,虽不甚精通,可在几个副局和况秘的打点扶持下,也能勉强推动着本市的卫生系统工作,慢步向前。其人纵横捭阖,左右逢源,官场生存能力,相当强盛。强到令许多资历浅且平乏的厅局级,尊为“老前辈”时不时的前来取经。如果不是他仗着粗通文墨,太喜欢附庸风雅和引经据典,在本市的厅局级之中,也算得上一个“文化人”问题在于,许是身体素质太好?雄性激素太多?冬局好色露骨,到了令人鄙视地步。
可又说转来,官场里,哪可能都是人民的好公仆?你爱权,他爱钱,我就爱色,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也是自然辩证法存在的基本前提。如果,真抓住某官某官的某些枝节不放,天下就没有当官的了,不提。
现在,官运享通的市卫生局局长,携着漂亮女秘书。驾临302,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其实,冯和冬局的心里都透亮,谁也不愿意看到谁,这样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和难堪。
因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基本上是外行的所谓局长;一个呢,则是货真价实,名震本市的医学硕士,谁见了谁都挺难为情的。
再说了,302名义上归属于市卫生局系统,可它的地位它的职责,又决定了它只能由吴市长亲抓,即便市委书记想插手都难。实际上,冯还呆在京城里,当自己的小科主任时,这么种格局就存在延续。到了冯走马上任,其况更甚。
也就是说,除了必须的应酬和文章,市卫生局局长基本上不到302来。冯除了听吴市长直接指示,基本上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