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菁摇头,在小平台上踢踢哒哒的跑起来,一面跑,一面回答:“小冯啊,这灵感的事儿,你不懂的。来去如风,稍纵即逝,不抓住可不行。那马老头儿催着要稿呢,天天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情人,先是一往深情,然后唠唠叨叨……”
冯院只听到这儿,便扔下正在奔跑锻炼的老婆,几步窜下了木阶。双脚一踩在草地上,一种软绵绵的感觉,迅速从自己的脚心,窜进了自己全身。
说实话,他烦透了这个老婆创作员,没事儿时倒挺好,温柔善良,勤苦持家。自己下班进门,迎面就是一把热毛巾:“擦擦脸,提提神,看你疲倦的,茶泡着呢。”茶余饭后,只要女儿不在家,漱洗梳妆后,温香柔漫的身子便撒娇般,轻轻偎了过来……
可是,一旦进入了创作状态,就如现在这副模样,一切颠了个儿,直恨得冯院牙痒痒。
“创作员?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把人弄得疯疯癫癫的?”
想想年少不更事儿,横马夺爱后同乡的愤世嫉俗,自己还充满同情的劝慰到:“唉老朋友你呀,人有缘分,才能执手相握,你又何必硬凑合伤心欲绝呢?大丈夫男子汉!何患无意中人?”
同乡的回答是:“我呸!”然后,悻悻的扭头到。
“你把我××看简单了!我虽没你高,可一样心雄抵万夫;我虽没你帅,可一样潇洒倜傥。塞翁失马,安知祸福?三十年后再看吧。”
不用三十年,十年后就见了分晓。落幕后的同乡,迅速与同班的另一个女生好上,大学毕业后当了老婆的上门女婿。这才知道,岳父母竟然就是邻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大王。当志得意满的同乡,以响遏行云著名的×××××国际开发集团总经理身份,携娇妻登门拜访时,冯院正呆在京城的国营大医院,愤世嫉俗。而己为某大型月刊创作部主任的谢菁,也正为自己的江郎才尽而郁郁寡欢……
想到此,冯院只得自我解嘲般的一呶嘴巴。“我呸!”
好个秋晨,草绿花红,柳摇叶动,一切都好像在蠢蠢拱动。踏过那散步大道的小青条石,瞅着那闪过女鬼的茂密的树影青荇,冯院嘴里居然喃喃有声。
“悲秋!秋为之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这是战国时宋玉的《九辩》
“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九月寒趾催木叶,十年征戌忆辽阳。白浪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谁为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这是(唐沈亻全期《独不见》)了……
要说冯院聪明才智,绝对不假。一个医学硕士,居然也能触景生情,感伤吟咏。这与身为创作员的老婆,耳濡目染,紧切相关。不过,咏倒咏了,却实在没有谢菁那种为之神往的感觉,只是觉得有点令人伤感。
远远看见了湖石外的石拱大门,那辆熟悉的银灰色雪佛莱。本来呢,作为302的院长,理当是坐奔驰宝马的主儿。可一直警惕着的冯院,从上任第一天起,就把原有的高档车让给了冯书记汪主席等人。自己亲自选定了这款爱唯欧三厢,市场价格也就在7——12万之间,是名符其实的平民低档车。此举,虽然得到了恩师的赞赏和表扬,却让冯书记汪主席一行人,尴尬不己,哭笑不得。
于是,院里原有的奔驰宝马,除了迎客送往,便被打进了冷宫,至少五辆各种车型的雪佛莱,又被买了进来。后来,谢菁一有空儿便讥笑他。“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你是办的好事儿呢还是傻事儿?自己好好想想。”
远远的见冯院出了大拱门,小田一弯腰,跳将出来,双手往车顶上一搭,笑呵呵的等着顶头上司。待冯院钻进了车门,砰的关上,绕过车头跑回驾驶员座,一面系安全带,一面笑。
“冯院,还活着呢。”
右手一伸,嘎,拧开了车钥匙。正在系安全带的冯院,随口反问到:“什么意思?不活着,还死吗?”“女鬼呀,你昨晚不是碰到了女鬼?我还以为你老跟着穿越去了罗。”
冯院霍然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小田狡黠一笑,双手轻捷的一抡方向盘。
“你老就别问了,反正,我出车时,听到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呢。”冯院瞪瞪眼睛,没再追问,只是卡嚓声系上安全带。
“走吧!顺路去接接冯书记。”小田是院小车班班长,转业军人,技术好,听话也可靠。
冯院没来时,院小车班有着七辆车,三奔四宝,四白三黑,是全院党政工团及三大科主任的坐骑;七个司机,一人驶一辆,每天上下班,一溜儿的的的联袂开出驶进,成为这市级医院一景。
如果要说这三奔四宝,四白三黑,齐齐过千万元的流动人民币,是前任院长和头儿们摆阔腐化,其实有点儿冤枉。
须知,这302可是全市厅局级以上领导的保健医院,这就让“档次”呀“水平”呀什么的,提到了厅局级们的茶余饭后。
反正,所谓的“档次”“水平”全掌握在这一大批厅局级手里,指头漏漏松松,莫说上千万,过亿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