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意是圈定题材,以人像为主。大家全在塑造人物上倾力,这样也便于比较高低。”
“这容易啊——”姑获鸟眉头一挑,上下瞄了寮卿几眼,“且观!”
话音未落,她已出手。
一支长羽从她的和服袖口铮然弹出,约有一尺二寸长,羽端青黑,中部灰白,尾杆捏在指缝里。
肉眼可见的黑雾从青黑羽端腾起,如同一道黑色火焰,蜿蜒卷曲,跳跃不停。那青黑之色逐渐转浓,直至成为纯正漆黑。
凝色火候已到,姑获鸟身形连闪!
嚓嚓嚓嚓嚓……剑气激荡之声不绝于耳,她整个人化为一串灰影,在站立处与画轴之间连续进击。
这架势,倒不像画画,和击剑差不多意思。
长羽尖端的黑雾浸染到卷轴上,形成千百纵横交错的线条,笔锋凌冽,飞扬跋扈。
那些粗细不等的线条如同刀劈斧凿,逐渐在画面上切削,起初像是鸟窝,渐渐出现体块和棱角。随着腾挪速度越来越快,刻画对象破纸而出。
终于,姑获鸟勾完最后一笔,闪身退回原位,铮的一声又把长羽收回袖中。抖了抖肩膀道,“大功告成。”
台下个个伸长了脖子,定睛观瞧——咦?这……这是什么货色?
“好像是一只大青蛙耶!”有人发出猜测。
“不,不尽然。我看更像癞蛤蟆——”也有人出声发对。
寮卿面沉似水,“姑获桑,已经说好了咱们比的是人像……”
“对呀,我这就是人像。”姑获鸟一脸得意,歪着头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又转脸看了看寮卿,“模特就是你呀——难道你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身?当年你在北海道摩周湖作怪时,还是我亲自去平的乱呢!
你这蛤蟆精被俘后倒很机灵,立刻拜于白坟姥姥门下,摇身变成忠心侍从。我若有你一半马屁功力,此刻整个北海道怕是都成我的领地了。”
三言五语如刀,赫然揭开寮卿身世,毫不容情——令这位白坟姥姥驾前内臣十分尴尬。
“咳。”寮卿把目光转向卷轴,瞧着那只剑气纵横的大癞蛤蟆半身像,忽然拍了两下巴掌,“像,的确很像!如果不是姑获桑时时挂记在下,断然画不出如此惟妙惟肖之作。看着它,我就如同照了镜子一样……谢谢你的提醒,只有正确回顾过去,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嘛!”
行!杜远在幕后一挑大拇哥,这司仪涵养功夫真行!
硬是把碎成渣的面子全部接住,一片也没落地。没有就此砸坏了场子,扰了大局。
姑获鸟刻意制造了一个包袱,却没有砸响,耳听台下哗啦哗啦团扇齐齐挥舞,显然是赞誉寮卿机智的居多——遂心生不满。
“既然如此,还需比下去吗?奖杯在哪里?快快颁发于我——没有奖杯也不打紧,有奖品就行。我听说,这次姥姥拿出一件仙器残片呢!”
寮卿没有恨意是假,只是掩盖功夫做的足。他恢复了恭敬颜色,微微后撤鞠躬,“姑获桑太心急了。输赢岂敢如此仓促定论?即为盛典,自是画坛巨擎云集。我们一一且看完再说吧……”
他直起腰板,做了个“请君下台”的手势,面对观众朗声又道,“感谢妖君的暖场演出。现在我声明赛制——
为了控制时间,我们精心遴选了九位艺术界大能,分别来自西洋、扶桑、和天朝,而且跨越了不同朝代。原本准备以地域为界,组队较量。”
他顿了一下,又缓缓道,“但白坟姥姥高屋建瓴,她认为,一个成功的盛会,不应存在地域性划分。我们妖族,也并非永远困于扶桑的种族。为了避免袒护东道主的嫌疑,姥姥吩咐,现场打乱分组,重新组队。依旧是三队,每队依旧是三人,但分别来自不同地域。”
站在幕布边缘的杜远愣了一下,回头瞧向几位熟人。
从手冢治聪、宫崎俊、歌川国芳到周昉以及尚未完全清醒直打哈欠的唐寅,个个呆若木鸡。
这又闹哪样?
寮卿的声音继续从前台传来——
“第一队,以‘飞鸬’为名,三位选手分别是,伦勃朗、歌川国芳、唐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