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塞米尔失落地垂着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们各自不同的反应,承受着他们从黑暗里投出的视线,泰尔斯愣住了。
小巴尼、贝莱蒂、奈、塔尔丁、布里、纳基、坎农。
前王室卫队们的眼神很复杂,王子无法确切分辨出他们此刻的感情。
是怔然、叹恨、惋惜还是激动、黯然?
泰尔斯不知道。
他们明明看着现在的自己。
却像是在看着过去。
刚刚道出真相的瑞奇打量着身侧的塞米尔,见到他依旧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微微蹙眉。
牢房内外,沉默和讶然都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所以你的确不能发下誓言,对么。”
纳基坐回了地上,面色平淡,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释然:“塞米尔,我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真的。”
塞米尔神情一动,他带着微微的希冀抬起头来,似乎想要找到一丝慰藉和谅解:
“纳基……”
但纳基却摇了摇头:
“别跟我说话,找巴尼去吧,职位最高的人说了算。”
塞米尔话语一滞,他失望地闭上嘴,看向前先锋官,小奎尔·巴尼。
小巴尼眼里的惊愕慢慢被恍然和冷漠取代。
“所以这就是答案,”先锋官神情复杂地盯着颓然的塞米尔“不管你当年有没有背叛……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你终究还是做了个叛徒。”
那一刻,塞米尔神色一僵。
“所以这算什么?”小巴尼冷笑着靠上墙壁,不再看向旧日的同伴:
“自暴自弃?”
塞米尔深吸一口气,他动了动嘴唇,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冷眼旁观这一幕的瑞奇轻轻笑了。
“怎么样,塞米尔?”
“把这一点告诉他们,”瑞奇轻轻地丢下火把,任由它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滚动:“然后再为自己辩解一二,告诉他们你不是叛徒,告诉他们,你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好兄弟。”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讽刺。
“这会让你觉得好受吗?”
塞米尔静静地盯着脚下的火把,看着在地上颤动的火焰。
“我已经实现了我的诺言,让你有机会直面昔日的阴影,”瑞奇重新看向眼前的五个牢房,冷冷地看着曾经的七位王室卫队:“但问题是,塞米尔,这真的是你预想中的‘重逢’吗?”
塞米尔的胸口开始起伏。
火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微弱而阑珊,如同黑暗里最后的光点。
他的漆黑背影经由地上的火把投射在墙上,来回舞动,飘忽不定。
瑞奇上前一步,冷哼一声:“怎么样,是不是充满了鲜花和激动,美好和希望,原谅和理解?”
听着瑞奇语似刀锋的逼问,泰尔斯只觉得颇不是滋味。
“现在,塞米尔,”瑞奇冷冷地道出刚刚的问句:
“你明白了吗?”
塞米尔恍惚地看着火光摇曳,似若不觉。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诡影之盾,伙计,”牢里的塔尔丁冷笑一声,“听着倒像个洗脑的邪教徒。”
邪教徒?
瑞奇先是一愣,随后出乎意料地笑了笑。
他没有回应塔尔丁的讽刺,而是继续看着塞米尔。
“往昔已逝,昨日难补,‘一切如昨’只是一场幻梦,一种逃避,因为你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曾经的过去了,无论是曾经的人,还是曾经的事。”
瑞奇似有深意地道:“很多时候,回到原点是找不到答案的。”
“或者,找到的答案只会让你更加绝望。”
地上的那只火把依旧在挣扎,却越来越暗,连带着塞米尔的脸庞也越来越模糊。
包括那个难看的烙印。
“我们唯有开创新的道路,新的未来,”瑞奇叹息道:
“才能超越那个糟糕的过去。”
塞米尔怔怔地听着瑞奇的话,瞳孔中的火焰越来越小,越来越暗。
“但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只见瑞奇抬起头,看向大厅中央的石柱,望着那个眼睛也似的的徽记,眼神微茫。
“除了自己,你什么都拯救不了。”
“除了未来,你什么都把握不住。”
下一秒,塞米尔脚下的火把终于熄灭。
把塞米尔一动不动的脸庞和瞳孔,把他迷惘而沉痛的表情,一同留在幽深的黑暗里。
不复得见。
“你们穿得像雇佣兵,”纳基叹了一口气,把他们牢里的一盏简陋灯火挑明了些,“但没有雇佣兵有这样的胆子和手段,能一路突进到黑牢——刃牙营地出大事了吗,才松懈到让你们这群怪人混了进来?”
瑞奇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