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逃命要紧!
头皮发麻的泰尔斯重新撑起身子,三两步跨出几米的距离。
在地面的猛烈摇晃下,他摔了不知道多少个狗吃屎,却只能死命向前!
“鬼知道,我上次带人来还是六年前!”轰鸣里传来克兹气急败坏的声音,显然她也很不好过:“盾区毁了之后,黑径有时候就会塌方!”
“所以瘸子把这里封了!”
泰尔斯在震动中左右撞壁,狼狈地维持平衡,保持前进,但如此恶劣的环境里,就连熟门熟路的克兹也快不起来。
“砰!轰!”
他们身后传来巨响之前经过的斜坡,被一块不知哪里落下的岩块砸了个结实!
碎石飞溅。
回头看见这一幕的泰尔斯亡魂大冒!
泰尔斯抢上两步,避过左方的一块落岩。
“砰!”
但这还远远不是最糟糕的。
随着落岩砸开一道裂缝,里面悚然惊现了另一个人。
一个白发的干枯人影。
来……
加入我们,共抗暴君……
帝国必亡,北地必兴……
它双目发白,肌肉腐烂,却有着跟同伴一样干枯的嘴唇,稀疏的白发和褶皱的头皮,向泰尔斯伸出只剩白骨的手。
泰尔斯浑身一颤,狱河之罪无需呼唤自动聚集到他的左腿,死命一蹬,骂骂咧咧地向右滚去。
搞什么鬼啊!
在逃命的过程中,泰尔斯又远远地看见:他右下方的一个陷坑里显现了另一张骨肉焦黑的干枯脸庞。
它睁着发白的双目,对着他释放惊悚的笑容,嘴唇一张一合。
为了保护家人,我要杀光敌人……
但有家人在,敌人就会找到我的弱点,击败我……
我就,无法,杀光敌人……
为了家人,我不能被击败……
家人……不能成为,我的弱点……
所以,为了击败敌人,为了保护家人,我必须首先……
必须……
首先……
杀光我的家人。
这个“人”话音落下,干枯的双手突然扶住头部,发出无尽的痛苦嘶嚎!
卧槽!
涕泗横流的泰尔斯捂住耳朵,在心底怒喝着,连滚带爬扑向克兹的方向。
这都什么东西啊!
前方的克兹一个急刹,泰尔斯差点撞在她身上。
“砰!”
“老天,我记得的路全乱了……”慌不择路的克兹怒嚎着,不灭灯在她的胸前猛烈晃动:
“怎么这么倒霉,感觉我们走哪儿就塌哪儿!”
一块岩石吓人地砸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泰尔斯和女裁缝震惊之下,立刻转向另一边。
“走到哪儿就……”泰尔斯忍住心中的恐惧,在奔逃中不满地大喊:“你确定你不姓德雷克?”
“狗屁!”
克兹怒道:“我的姓是……”
但就在此时,在震动、塌方、落岩中逃命的泰尔斯呼吸一滞。
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狱河之罪的视野里,无数方才看见的人脸、人影、人形,在他们逃命的路途上相继出现。
这些“人”有着相同的特征:
枯如死尸,有眼无眸,动作僵硬。
它们,这些怪物们,或者从裂开的岩缝中露出头颅,或者从砸破的坑里伸出四肢,乃至突兀地从地下升起背脊,无所不在,影影绰绰。
泰尔斯只感觉到无尽的寒意,自脚底侵袭而来。
这一次,它们隐隐散发出不祥的黑色雾气,无论远近,都齐齐转向泰尔斯,死死瞪着他,张开难看的嘴唇,交相开口。
皇帝在呼唤……骑士已聚满……凯旋,凯旋,凯旋!
剑锋所指,战乱必终……打完这场仗,帝国就没有了敌人,我们就能回到家乡……
我们被包围了,不用留口粮了,受伤的人把马留给健康的人,没有武器的去搜搜其他人的遗体……骑兵,着装,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冲锋,这样,安塞特王他们需要对付的兽人杂种就会少一些……
为什么我们要打仗……为什么,西涛人没有打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赛尔,克鲁里,洛卡塔萨达……卡拉路凯尔……赛尔,赛尔,赛尔里凯!
各种各样的语言,典雅或通俗的古帝国语,复古或近代的通用语,乃至许许多多泰尔斯似曾相识却无法理解的语言。
甚至还有好几个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形的存在,痛苦嘶吼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洞穴里顿时嘈杂不堪。
但克兹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只是死命向前奔逃。
越来越多的话语,或悄声细语,或低沉开声,或怒吼咆哮,伴随着层层不正常的情绪,渗入泰尔斯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