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场中的练习,出奇地没有掏出烟斗。
“勋爵大人。”怀亚恭谨地点头,罗尔夫则只是象征性地晃了晃脑袋。
“有什么方法可以克服这一点吗?”普提莱的双眼炯炯有神:“泰尔斯那种关键时刻手忙脚乱,大脑空白的毛病?”
“恐怕很难,”怀亚回过头,看了看第二次被击倒在地的泰尔斯,叹了一口气:“剑术可以练习,技艺可以精进,但多年来的习惯和性格,却没法简单地克服。”
此时,罗尔夫突然轻轻地举起手掌,眼神阴鸷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普提莱注意到罗尔夫,他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怀亚看着罗尔夫的样子,微微眯眼:“额,我想哑巴的意思大概是……”
“……我在塔里听到过,有个养成战斗本能的速成方法:把人丢到九死一生的战场上,鲜血和死亡就是效率最高的老师,在那里,一头无害小绵羊都能变成凶恶的巨龙,哪怕最懦弱的战士和最生疏的新兵,也能迅速改掉一身的坏毛病——当然,前提是你没死的话。”
“而哪怕极境高手,无论是陨星者还是王国之怒,他们的超常战力也是在搏斗和厮杀中慢慢累积的:对着木头桩子和靶子练习,是永远不可能变成极境的。”
罗尔夫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屑。
普提莱皱起眉头。
“泰尔斯不是北地人,他是位星辰的王子,是璨星,日后很可能还是位国王,”曾经的副使阁下摇了摇头:“战场上的气氛,他只需要浅尝辄止就够了:无论亲身上阵还是战场搏杀,都不该是他的必要技能,更不需要成为极境——他的职责,是在千军万马的保护中,移动手中的棋子。”
罗尔夫嘟囔了一声谁也听不懂的话。
怀亚呼出一口气:“但你知道,血色之年里,哪怕有着重重卫兵的保护,璨星王室……”
提到这个词,普提莱突然转过头!
气氛仿佛瞬间变冷。
“慎言。”普提莱犀利而不客气的眼神把怀亚的话逼回了嘴里
“对于你不了解的事物,不要妄下判断,尤其是血色之年。”
以及璨星。
怀亚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罗尔夫幸灾乐祸地冷哼一声。
“对不起,我不该妄议王室,”贵族家庭的教育让怀亚涵养极好地道了歉,他叹了口气,找到下一个话题:“说起来,似乎您这次回龙霄城,准备待很久,勋爵大人?”
普提莱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回场内。
“是啊,”他淡淡道:“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久一点。”
“说起来,王子也曾经跟我提过,”怀亚微微蹙眉:“六年前,您到底干什么去了?”
普提莱微微一顿。
怀亚看似闲聊的话还在继续:“六年前,查曼王加冕后的第二天,也是里斯班开始收拾龙霄城的烂摊子,泰尔斯王子处境最不妙的时候……”
“您却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离开了龙霄城?”
“这些就算了,毕竟我们已经重逢了,”怀亚收回目光,有些忧心忡忡地道:“但我更在意的是,六年了,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为什么不是早一些,比如王子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或者晚一些,比如王子不得不面临婚事等难题的时候?”
“偏偏是现在?”
“这让我有些……担心。”
罗尔夫也皱起了眉头,罕见地没有对怀亚的多话表达意见。
这个角落顿时安静下来。
普提莱垂下了眼睑,他缓缓地伸手入怀,掏出那个从六年前用到现在的老旧烟斗。
“你知道,很久以前,我还年轻的时候,我们的老师在结业时说过,”瘦削的前副使阁下不紧不慢地填充烟草,掏出火石,点燃烟斗:“基尔伯特·卡索的心很大,看问题总能不为眼前迷惑,跳出窠臼,抓住视线之外的重点,也许他以后会是那种高瞻远瞩、长于远略和谋划的后方棋手。”
“所以那个天真的混蛋啊,常常想得太多。”
听见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怀亚诧异地抬起眉头:“啊?”
“哪怕你不承认,怀亚,”普提莱惬意地吸入一口烟气,笑眯眯地道:“你还是有很多地方跟你父亲很像的……”
“比如——想得太多。”
怀亚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闭上了嘴,脸色难看地回过头。
他没有再追问。
场中,泰尔斯退后两步,余光瞥见气氛奇怪的普提莱和怀亚。
心中疑惑间,他不禁想起基尔伯特的信件里提到的另一点:
殿下,请一如既往地信任普提莱,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为了您的未来,请务必相信他!另外,也请您对于那位新来的老师保持应有的尊敬,虚心学习——他大概是我此生第二尊敬的人了。
基尔伯特强调了两次相信普提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