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乐还是跟沈院使换了坐骑。
沈院使是在徐小乐的帮助下才爬上墨精的背,因此又欠了徐小乐一个“条件”。当然,这属于意外,所以徐小乐打算保留到以后再说。
沈院使闷闷不乐地骑着墨精。倒不是因为被徐小乐勒索,而是因为自己没有见过这么神骏的骡子。他很想开口买下来,但想想就算徐小乐肯卖,以他的收入怕也是买不起的。
不肯出诊给大户人家看病的医生,还是会过得很贫苦的。五品官的俸禄,在京师就算天天想吃肉都做不到,还能养头驴已经是沈院使的极限了。
徐小乐当然完全不知道御医们的这种尴尬,还幻想着自己的按摩老师会是个什么样的老头子。跟沈院使合不来的人,恐怕跟谁都合不来吧。不管怎么说,沈院使虽然不爱交际,脾气也有些怪,但还是很温和可亲的。
两人真的走了一个时辰,都出了北京城。眼看着城厢的房子也渐渐稀疏,徐小乐就问道:“沈公,那位孙老师住在山里?”
沈院使摇头,举手一指,道:“就前面那个村子。”
徐小乐看到前面果然有个村落,因为还没到开火做饭的时间,也不见炊烟。他就道:“沈公,咱们空手去不太好吧?”
沈院使瞥了徐小乐一眼:“庸俗!别把那些世俗污浊人情带来这里。”
徐小乐顿时有些羞愧:“哦,平时没看出来您这么高洁。”
沈院使不管徐小乐,继续道:“带什么礼物?给现银最好了。”
徐小乐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心中暗道:我身上就带了不到二两的碎银,真要拿出来就太丢人了。沈老头不会坑我吧?
沈院使看着村落渐渐进了,眉头就越皱越紧,内心中颇为挣扎。他本来是没想亲自带徐小乐来的,谁知道这小子鬼灵精怪,跟猴子似的精明。唉,真要见了师兄,该怎么说呢。
两人各怀心思,就已经到了村口。
这村子有道一丈多高的土墙,一扇木铁交错的大门,牢牢守着进村的路。这可没办法,前年瓦剌人还在北京城下烧杀抢掠呢。但凡是没有围墙的村子,都被瓦剌**害得不轻。
不过如今世道又太平了,土围墙上也不见拿着刀枪的壮汉,只有两个娃娃蹲在上头扔着石子。
沈院使就叫道:“小娃娃,叫你们大人来,我是京师来的客人,来见孙老秀才。”
徐小乐暗道:呦呵,孙老师还有个秀才的功名呢。
沈院使见小孩子叫着跑下围墙去喊大人,转头对徐小乐道:“他年轻时考了个秀才,然后就二十年里屡试不第,就转头学了按摩。”
徐小乐“哦”了一声,道:“孙老师专精按摩么?”
沈院使道:“他只学了按摩。要叫他开方子,恐怕还不如你呢。”
徐小乐头一扭:“跟我比能看出什么?比沈公您如何?”
沈院使竟然没有动气,手指虚点:“淘气!一点规矩都没有。”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村里人过来了。他们见门外是一老一少,已经去了八成的戒备,又听沈院使说是找孙秀才,连忙就打开大门,请两人进去。
此时正是下地干活的时间,村子里然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孙秀才的家在村子中心,可见地位不低。
徐小乐跟着沈院使到了门口,隔着半人高的矮墙,朝里喊:“孙先生在家么?”
屋门嘎吱一声开了,走出个梳着冲天辫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看了看外面的两人,转头朝屋里道:“爷爷,是个白胡子老爷爷和一个大哥哥。”
徐小乐隐约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问他们:来干嘛的。”
小男孩转向沈院使和徐小乐,道:“你们来找我爷爷有事么?”
徐小乐跳下驴背,拱手道:“小兄弟,我是来找孙老师拜师学艺的。”
小男孩转头道:“爷爷,那个哥哥说是来学艺的。”
屋里的老人说道:“说我不在。”
小男孩就对徐小乐和沈院使道:“我爷爷说他不在家。”
沈院使脸色铁青。
徐小乐看了看沈院使,对小男孩挤出个笑脸,道:“小弟弟,你去把你爷爷拉出来,哥哥给你买糖吃。”
小男孩转身就进去,不一会拉着个老年人出来,道:“这就是我爷爷。”
那个被强拉的老者满脸无奈,看了看沈院使,道:“沈老弟,你来找我什么事?”
沈院使满脸不乐意,道:“小友,别来无恙。”
徐小乐乐呵呵地听两个老头子斗嘴,摸出了一枚大钱交在小男孩手里,让他自己去买糖吃。他就朝孙老师一打躬,道:“老师,晚辈后学徐小乐,江南人氏,是特来学按摩之术的。”
孙老师这才打量了徐小乐一眼。
是真的一眼。
孙老师一只眼睛微张,一只眼睛紧闭,显然是有残疾在身。他道:“太医院里连个按摩的都找不到了么?”
徐小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