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军令,就使沉寂了半月之久的战场,再次沸腾起来。
扬州行军大营里传出的密集鼓声,惊动了扬州城中的叛军,这种集兵的鼓声,一旦响起,就意味大战将起。
无数顶盔掼甲的士卒从城内各营鱼贯而出,向着四面城墙开始增兵,准备进行防守。
闻收拾心情,缓步登上矗立在营地正中一座有三丈高的祭台上,站在这里可以俯视整个战场。
此刻正忙着调兵遣将的石守信,神色严肃的望向站在祭台上,向扬州城方向眺望的闻。
他现在是真心希望闻能贯彻在泽州时说过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在没有准备完善的情况下,妄图用三万人马攻打六万人马防守的坚城,简直就是与送死无异。
“闻帅,我军要在何处列阵?”潘美愁容满面的问道。从军作战几载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作为副将,身负整军之责,可问题是现在整个大营四周全是土墙壕沟,连一块平坦之地都没有,这可如何列阵。
“列阵?不是已经在进行了吗?”闻疑惑道。
“啊!”闻疑惑,潘美更是惊讶,都已经在列阵了,作为副将的自己,居然会不知道。
“你看。”闻用手指了一下,沿着大营一侧,开始竖立起的一架架高大的投石机。
潘美嘴角微抽道:“闻帅,末将问的是兵士们在何处列阵?”
“原地待命。”闻说道。
“.......闻帅,您才下令要攻打扬州城,这原地待命......”潘美现在有些跟不上闻的思路。
“攻打扬州城和原地待命,有什么冲突吗?”闻诧异道。
潘美此刻心中都开始破口大骂了,都原地待命了,还如何攻打扬州城,心中有疑,只好问道:“闻帅,这将士们都原地待命了,那还如何攻打扬州城?”
闻摇头叹气道:“都说一将无能,累死全军,本帅今天算是见识了。”
“.........”
“攻城不一定非要用人命去填,可以用别的啊,比如投石机。”见潘美脸色有变黑的趋势,闻启发道。
“可投石机都是一样的啊,叛军的投石机占有城墙之利,都不能远射到我军营地,我们的投石机如何能打击到叛军?”潘美疑惑道。
“行了,本帅懒的跟你们解释,还是看事实吧。”闻不耐烦的说道。
“........”
既然闻不想解释,潘美就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兵士们喊着号子,将巨大的投石机竖立起来,这种投石机是潘美第一次得见,体型居然是常用投石机的三倍有余,要是投射距离,也可以远达三倍,想到这里,潘美竟忍不住心中开始兴奋起来。
上千架巨型投石机,沿着营地的边缘,面向扬州城的方向,一字排开,场面蔚然壮观。
刚刚离去的谭凤仪,听到集兵的鼓声,就从营帐中出来查看情况,见到营地一侧,纵横三排的巨型投石机已经矗立起来,心中就是一紧。
这种投石机她在泽州的时候,已经见识过其威力,只是后来被闻全部拆散用于修建百姓房屋。
现在三倍于泽州战场的投石机投入战场,意味着扬州数十万百姓的家园,就要不保。一旦扬州毁灭,南方数府百姓都会受到波及。
强忍心中惊惧,身形如同过堂春燕般,向着闻所在的祭台,急速而去。
这次跟随闻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他重演泽州旧事,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这刚离开没有片刻的时间,就被他整出了幺蛾子。
祭台之上,闻端坐一张太师椅上,手拿羽扇,轻轻扇动着,看着祭台下面五千工程兵对投石机进行着最后的调整。
“闻,你是不是打算重演泽州旧事?”全速而来的谭凤仪神色冷冽的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闻,冷声问道。
“是,又如何?”闻看向谭凤仪肃容道。
人可以成就地位,地位也可以成就人。
两度为帅的闻,不管是所处的位置,还是无数次身处险境的历练,都使其具备了一些上位者的威严。
女子的内心是敏感的,谭凤仪明显感觉到,自昨夜之后,闻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显著的变化。从颜神起的那种合作关系,直到千里进京路上的相互扶助,两人之间似乎发展到了朋友的关系。
因为虏疮的事情,对自己有所隐瞒,闻可能感觉对自己有所愧疚,所以不惜百般讨好自己。
当听到他说对谢灵韵有防范之心,而对自己没有的时候,心中是有些欢喜的,虽然有些说不明白这种感觉。
但现在闻的这种语气,让谭凤仪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难道就因为自己对他使用了一次魅术?
芳心之中似乎有些堵得慌,更感觉有些委屈。
“那你受死吧!”谭凤仪轻咬红唇喝道。
话音未落,七寸青锋匕首,就飘于玉手之中,身形微动,冲着闻的咽喉就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