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人数不占优势,必须集中兵力,防止被宋军逐个击破。
南门外大战刚起,那些布置在东、西、北城门方向的兵马主动回撤,与大部队合军一处,共同抵御宋军的进攻。
纳兰骨飞亲自统率四千精兵抵住杨成,主攻醴宁城方向,李同国则率三千精兵摆开阵势,抵住杨震和萧别离两路大军,剩下的两千精兵在两翼游弋,做为机动兵,前后支援。
宋兵善于城战,金兵善于野战,而现在宋军却舍弃了最擅长的守城,竟然主动出击,这是纳兰骨飞始料未及的。
不过,也仅限于始料未及罢了,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在纳兰骨飞看来,主动出击与被动死守,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死法而已,以宋军的懦弱无能和贪生怕死,即便是主动出击,也不能对金军造成任何威胁。
真正让纳兰骨飞措手不及的是,梵羽居然用毫不起眼的爆竹,摧毁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金铁骑,这让他无比暴怒。
金军的战马都是从北方苦寒之地运送而来,而北方是契丹、女真、蒙古等游牧民族聚居的地方,受汉文化影响不大,没有放爆竹的传统风俗,因而这些战马在第一次听到爆竹声响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惊慌。
动物普遍对声音敏感,柳宗元曾在《黔之驴》中提到,黔地无驴,有人将驴子运了过去,那里的老虎第一次听到驴子的叫声,以为驴子要吃自己,吓得落荒而逃……
由此可想而知,那些习惯了锣鼓号角的北地战马蓦然间听到爆竹“噼里啪啦”的密集响声,吓得惊慌失措四散逃跑,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金国铁骑面对大宋骑兵一败涂地,并且还是当着宋、金两国数万将士的面,这令纳兰骨飞这位叶赫部的常胜将军颜面扫地,誓要取梵羽的项上首级,以泄心头之恨。
一万两黄金,对于生活在苦寒之地的金国士卒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他们在大金国首都会宁府置别墅,屯田地,蓄家奴,纳美姬,逍遥下半生了。
因而当纳兰骨飞说出那句“取梵子羽向上人头者,赏黄金万两”的话语之后,无数金兵眼神炙热,目光不善的瞄向了梵羽。
然后动如雷霆,疾如风,侵掠如火,像潮水一般杀向梵羽、慕容紫衣统率的左路,左路军顿时压力倍增,顷刻间便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来人,鸣战鼓,为我军将士助威!”唐安立在城头,下击鼓令。
梵羽能够计挫纳兰骨飞的铁骑,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那颗紧悬着的心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对方还有八千精兵兵临城下呢。
咚咚咚——
低沉而又嘹亮的鼓声响起,醴宁城十八面战鼓齐发,祭出天地之间最强音,撼天动地,声震云霄,仿佛要燃尽人间不平之事,大宋将士莫不热血沸腾。
醉卧疆场君莫笑,纵死犹闻侠骨香!
“杀啊——”
大宋士兵吼声震天,依靠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采取以命搏命的打法向前冲杀,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却不后退一步。
因为后方已无路可退,知府唐安已明令守城士兵将弓箭瞄向了城下的宋兵,有胆敢畏战后退者,格杀勿论!
退亦死,战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两军短兵相接,肉身做盾,血花飞雨,枪挑刀劈,剑撩箭射,直杀得尸骨如山,哀嚎遍野。
女真人世居辽东,以采摘游牧为主,恶劣的生存环境培养了他们战斗民族的坚毅品格,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团队配合作战能力更强。
骑兵溃败,自相践踏,这种突发状况只是让他们短暂的出现了慌乱,但很快便稳住了阵脚。
拧和在一起的金兵爆发出令宋兵胆寒的战力,他们以盾牌压阵,长枪御敌,冷箭袭杀,短刀肉搏,攻防有序,杀人如麻。
杨成所率的中路军、尹录所率的右路军悍不畏死的向前冲杀,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但仍旧前仆后继,采取以命搏命的战术,消耗金兵的有生力量。
这种打法是正确的,但效果并不好,宋兵团队协同作战能力太弱,差金兵不是一星半点儿,牺牲十个宋兵也未必能换回一条金兵的命,中路、右路大军陷入苦战。
左路军是金兵重点攻击的对象,因为梵羽的项上人头太值钱了,金兵没有结阵,而是选择主动出击,给冲上来的宋兵迎头重击。
战场上,梵羽打起了游击战,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哪儿人多往哪儿钻,然而无论他往哪儿钻,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追兵。
没办法,一万两黄金的诱惑力太大了,金兵既然认准了他的项上人头,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像狗皮膏药似的紧追着不放。
“卧槽——”梵羽不淡定了,憋屈得想吐血。
别的宋兵都是三四个人围着一个金兵打,反观自己,三四十个训练有素的金兵追着自己杀,这仗没法打了。
梵羽连滚带爬,从死人堆里突围出来,然后不顾形象的拔腿就逃,想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