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羽盯着魏文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接种牛痘!”
魏文秋瞳孔陡然放大,脸上的表情有疑惑,有惊讶,最后都化作了难以置信。
在天花疫情肆虐的年代,医者也曾尝试从患者当中,挑选出不是很严重的病人,从他们身上的天花色点中抽取毒液,注入健康的人体内……但这样,常常得到失败的结果。
所以,接种人痘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身为一县父母官的魏文秋自然明白。
但现在,梵羽却说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牛与人似乎风牛马不相及,这种方法真的可行吗?有没有科学依据?机理是什么?会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
魏文秋到底是一县父母官,想问题长远一些,况且他虽然对梵羽另眼相待,并不代表会无条件相信他说的话,尤其是这种事关生死的大事。
“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魏文秋神情严肃,不置可否。
梵羽撸起袖管,露出了左臂上的那记红色的痕迹,说道:“大人请看,在下曾以身试药,在自己身上种下了牛痘,然后在青儿镇呆了半个多月……”
青儿镇是什么地方,不用梵羽解释魏文秋也清楚,那是此次天花疫情最严重的灾区之一,感染天花者无数,听说已经到了百里无人烟的地步,在那里呆半个多月而没有被感染,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魏文秋知道梵羽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了,多半属实。只是兹事体大,种牛痘是否真的有预防天花的作用,他还需要组织医师论证。
“大人,我有一个提议,请大人准许。”梵羽见魏文秋犹豫不决,心中着急,当下便做出一个决定。
魏文秋问道:“什么提议?”
“回春堂所有人皆已被我种下了牛痘,我想请求大人准许,凡县城感染天花的患者统一由回春堂之人负责照料看管。在这期间,回春堂定会悉心照料,但不对任何患者负责,能活者大幸,死亡者是命!”
梵羽决定以身犯险,只有这样才能让魏文秋相信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感染,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要是能论证为何种牛痘会对天花有预防作用才怪呢,只能用实际行动去证明。
魏文秋听了梵羽这个疯狂的计划,大惊失色道:“你这是要……”
梵羽点头道:“不错,我这是要以身试药,如果我们在照顾患者的过程中不被感染,就能证明种牛痘确实可以预防天花,到时候就能大规模推广这个方法了!”
如今天花肆虐,人人莫不如避蛇蝎,那些被天花传染之人遭受无数白眼,甚至于连亲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愿与之接近,生怕被传染了。
而现在梵羽却主动要求去照顾天花患者,这在常人看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魏文秋动容,深深的向梵羽作揖,叹道:“贤侄舍己救人,老夫替阳谷县的百姓谢过贤侄……”
一句“贤侄”,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魏文秋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因为在他看来,梵羽表现出的“大义”已经超越了“利益”的范畴,这才是无愧于圣人教诲下的“贤者”。
随着县城遭受天花感染的患者越来越多,对这些患者的管理和医治成了魏文秋最为头疼的事情。
因为惧怕被传染,没有人愿意去照顾和医治那些患者,官府对他们进行行动管制之后,只是象征性的分发一些强身壮体的中药,然后便不管不问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天花的凶名太甚了呢,自古以来便没有良好的抑制办法,导致人人谈之而色变,自然没人敢接近。
但是,回春堂的伙计们敢接近,因为梵羽向他们打了包票,这次照顾天花患者将有惊无险,并且表示将与他们共赴一线参与救援。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些伙计们的奴籍身份,身不由己,只能任由梵羽驱使。
西门如兰听了梵羽的决定之后,极力反对,其他一些人诸如李忠、乔郓哥、乔善农等人也是举双手不赞成,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无可厚非。
杨成作为一个特立独行的怪人,对梵羽这种疯狂的举动,举双脚赞成,并且还大言不惭:“就算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梵羽轻易不做决定,既然做了决定,哪怕全天下人都反对,不好意思,反对无效……
于是,一支有梵羽、杨成、郭峰带队组成的医疗救援队成立了。
事实上,梵羽和杨成只不过是打酱油的,两人对于医疗护理什么的一窍不通,不过由于两人的亲自压阵,使得那些惶恐不安的伙计们心里有了底儿。
“少东家都不怕死,咱怕个鸟甚?”众人都豁出去了,人也放松了下来。
与以往医者救治天花患者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同,梵羽这只医疗救援队不戴口罩,双臂裸露在空气中,并且统一着装白大褂,白大褂的后面还写着“志愿者”三个字……
这样的救援队,怎么看都显得很业余,尤其是那身白大褂,在阳谷县百姓看